我将埋葬众神 第531节(1 / 2)

在她无法看到的虚无里……

    这段本该枯萎的时间光柱被另一只厚重如地的大手抽离了出来,握在掌心,因为这只手的持握,这段历史短时间独立了,无法纳回真实。

    是祖师。

    祖师用另一只尚且完好的手,强行维持住了这段历史,保留了最后改变的可能。

    “好手段。”女帝漠然赞叹。

    被她看不起的人类里,能出一位这样的存在,的确值得敬佩。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此时的慕师靖不再是那位令众神畏惧的君王,她只是个手捧骨灰,哭哭啼啼的少女罢了,这样的她,即使给她一千年一万年,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微风吹过。

    慕师靖将灰尽死死地护在掌心,害怕他被风吹走。

    “谁准你死了啊……”少女泪如雨下。

    女帝消散在了风里。

    她仅存一抹情绪。

    这抹情绪如无主的魂魄,在这片独立于世的死寂历史里漂泊。

    整个世界只剩下慕师靖一人。

    长安城空空荡荡,绚丽的千灯早已寂灭,朱雀长街上,少女斜坐在地,散开的裙裾是最后的黑曼陀罗。

    很久,很久。

    长夜本该过去,可时间在祖师将历史抽离时就已定格。

    永远地定格在了太阳升起之前。

    慕师靖用木制的盒子,将少年的灰尽一缕缕地收纳入木盒中后,渺然无依地走过宽阔的朱雀长街,漫无目的地来到了城外,她仰起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眸,向着东边望去。

    鱼肚白的光已喷薄在了地平线上,只差一丝就要挣破一整个黎明,可太阳却被冻结在了山下,冻结在了长夜里,永不升起。

    慕师靖看了许久,许久。

    一如当初小姐立在冰原上,孤独一人等待太阳升起。

    夜凉如水,天地苍茫。

    她浑浑噩噩,不知该去哪里。

    但她依旧不停地走。

    她抱着小木盒,一个人行走着。

    往事走马观灯涌现。

    她想起了死城的暴雨时观音阁前的对峙,想起了一同斩向邪神时,他决绝而孤单的背影,想起了三界村时黑夜中的突遇,想起了白雪岭上的战斗,想起了从巫家至神墙的冰雪之途……

    在她的心里,他是宿敌,是挚友,是知音,他们是世界唯二的孤独小兽,会在灾难之后互相舔舐伤口,她早已习惯了他天经地义般存在在自己身边,所以,她甚至从未想象过,有一天他会离开。

    就像照镜子时发现,镜子里没有自己的影子,只剩一片空茫茫的虚无。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但总是有这样的人,失去之后,就像失去了自己。

    慕师靖走过长安外的古道。

    走在这个坟墓般死寂的世界里。

    风成了唯一的细微流动。

    它吹过耳畔,撩动耳畔的发丝,一如少年的耳语。

    她又流下了眼泪。

    叶片在风中发出轻响。

    渐渐地。

    整片林子都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它们也在哭泣。

    永不明亮的世界里,花草万木像是能听懂哭声。

    第348章 昆仑归墟

    慕师靖回到了道门。

    道门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她抱着小木盒,走过梨田与木亭,回到了皑皑白雪中的闺房,门推开,昏暗像是蒙在房间里的驱不散的灰尘。

    慕师靖想点根蜡烛,可尝试了几次也没点燃,她闭上眼,身子软绵绵地陷在了木椅里,她紧紧抱着木盒,脑子里像有刀在割,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抱着木盒的手指深深陷入了盒壁上,木屑扎入指缝,将她的指甲鲜血淋漓地剥开,少女苍白的手簌簌发颤,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麻木而空洞。

    她怔怔地盯着这个盛放骨灰的小木盒,脑海中,他替自己当下那一击的画面梦魇般不断复现,几乎要将她的神智冲垮。

    她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她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