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一排站着的更都是老弱妇孺。
显然李清云这边早有人走漏了消息,然后才有人组织人手堵住了他。
看着农民们默默挡在这里,也不说话,也不动手的样子,李清云叹了口气。
这些其实大都是茅家的佃户,照理来说他们祖上都是被茅家巧取豪夺占了耕田,双方应该是仇敌才对。
但如今楚齐光和李清云带着人要来对付茅家,这些佃户却被茅家鼓动着前来阻挠。
只因为茅家还在,他们还能当佃户混口饭吃。
茅家要是倒了,他们无处可去,还担心被朝廷摊派比过去更重的赋税。
在这些佃户眼中,朝廷比茅家更凶恶,赋税也比田租更恐怖。
自从李清云开始住持清田,当地的百姓便多不配合,就是因为士绅豪右们散布谣言,说朝廷丈量了田亩之后是为了加重赋税。
百姓们对此深信不疑,只因为朝廷在他们眼里就是如此,任李清云百般解释也没有用。
现在也是一样,李清云喊了几句话,眼前的佃户们却是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蜀州左布政使卞泰跑了过来,劝说道:“李中丞!茅家乃是蜀州的良善之家,每年都捐钱修桥铺路,资助寒门,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啊。”
“茅家绝不可能袭击朝廷命官,这其中必然有小人从中作梗,李中丞可不能被蒙蔽了。”
李清云冷笑道:“侵占耕田,逃避赋役,攻击一州巡抚……然后每年花点银子修桥铺路、投资寒门,这就是乐善好施的良善之家了?”
但左布政使卞泰只是第一个,接下来蜀州按察使、锦蓉府知府、府学教谕、清池县知县……一个个都赶了过来。
甚至连镇魔司的副千户韩爵永也跑了过来,不过他一看到李清云身旁站着的楚齐光就是身形一顿:‘这位怎么来了?’
锦蓉府知府王轩还在那劝说道:“李中丞!有什么事情从长计议,万万不可激起民变啊。”
原本这种‘民变’一出,再加上这么多官员上下配合,外来的官员哪怕是巡抚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同流合污,要么被生生逼走。
但李清云的面色却是越来越沉,迟迟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一旁的楚齐光。
楚齐光眼看到的人差不多了,咳嗽了一声。
他撇了一眼远处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的韩爵永说道:“韩爵永,你过来是干什么的?”
韩爵永还有点摸不太透楚齐光的态度,只是模糊说道:“楚大人,我听说这里有人聚众闹事,担心是妖魔作祟才过来看看。”
眼见平日里凶威滔天的镇魔司副千户,竟然在对方面前如此伏低做小。
在场的其他官员都面带惊讶地看向了楚齐光,其中有几人的眼中已经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楚齐光淡淡道:“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韩爵永一点头,立刻转身便走了。
左布政使卞泰忍不住说道:“韩千户,你……这就走了?”
韩爵永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你们放心,有楚镇魔使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休想作祟,我还有公务要办,先走一步了。”
几名官员立刻心中一震:‘姓楚的镇魔使……这么年轻……这人难道就是楚齐光?’
伴随着越来越多人的目光聚集到楚齐光的身上,他就感觉到心里一股股邪火在往外冒。
而另一边……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刚刚还在劝说李清云的几位官员立刻闭口不言,一个个像是入了定一样。
只有左布政使卞泰收了茅家太多银子,此刻硬着头皮走上来说道:“可是楚镇使?这茅家乃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我看其中一定有误会……”
楚齐光冷冷地看着对方,压抑着自己的心病,眼中凶光一闪即逝,淡淡道:“滚。”
卞泰脸上一僵,他贵为左布政使,执掌一州之政令,怎么说也是封疆大吏,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楚齐光转过头,看着还僵在那里的卞泰,冷冷道:“你这是想留下来,让我连你一块查一查?”
卞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瞪着楚齐光,硬气地说道:“下官突然想起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先走了。”
看着卞泰这在场官职最高、收了最多银子的都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其他几位官员面面相觑,更加息了为茅家说话的心思。
甚至清池县知县还带了点看好戏的心态。
他年纪比较轻,身体比较健康,所以一来上任没多久就中了茅家的美人计,两年来被这地方士绅手拿把掐,这知县当得憋屈无比。
楚齐光又看向了那上千名佃户的方向,眼中的邪光越来越盛。
只见他开口一喝,道道声浪便席卷而去,如同是平地一声声惊雷。
“还不速速散去。”
伴随着‘佛喉禅音’的作用,楚齐光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传去,带着强烈的震慑,又激起声浪回应。
“速速散去。”
“速散去”
“去!”
眼前的佃户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已经有人在震慑之下向后跑开。
却听一名大汉吼道:“大家别怕!这当官的不敢对我们动手!”
“他们要抢我们的地!不能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