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学期,时至寒假,孟尹每天一如既往,将绘画填满自己。人生没有其他的社交生活和颓靡的发呆。
她在个人的画室中尽情挥毫,那墙角和墙边被摆满各种尺寸油画的房间,孟尹才可以专心致志。
她其实最擅长临摹画作,再以熟练的技法,完美掌握色彩与光影结构的协调感,彷彿天生就是出重现中世纪文艺復兴巔峰的女孩。
手中的上等貂毛笔晕染阴影,她全神贯注,摒除其馀的杂念与杂音,画出心中的那张图。
当她将主体画了一个段落后,有人敲她的房门。来人不等回应便逕自而入,孟尹起身迎接,「老师,您久等了吗?」
金发的白人女性走向她未完成的画,带着腔调的中文惊叹道:「我好像只离开半年,你又飞到了另一个层次了。」
画中的男人身着黑色西装,侧身坐在桌前,单手撑头,凝视桌上的的空无一物,藉由阴影判断,灯光应是从桌面而来。背景还未完成,人物也有些细部未修饰,光凭神情与构图,安柏知道这副画也许会是她更上一层楼的代表。
「安柏老师过奖了,我仍然需要您为我评论提出修正。」孟尹无比恭敬,将女人带到一幅侧躺裸女的油画前。
这是三个月前还未完成的作品,孟尹模仿提香的《乌尔比诺的维纳斯》所绘,底板和羊皮纸、甚至顏料和画笔,几乎都是利用中世纪的產物和方法。裸体匀称的女人,温和柔滑的肌肤,丰满的胸部与臀部,背后的皱摺黑幕,被切割背景房外的窗与女僕,以及床边的小狗,那皱褶阴影与光线比起留存现世的画作更加完整。
「胸部被遮住了,那头发需要多一点修饰才会看起来立体,而非刻意加上。」安柏虽说是美国人,但她确实传承自中世纪最辉煌的家族:麦蒂奇家族。她是孟尹小时候的绘画啟蒙老师,拥有犀利的艺术直觉,对于绘画的评论更是有如毒眼睛一般,每个细节和光影她都会告诉孟尹,帮助画作更加改善,更加完美。
儘管现在她已经没有东西能再教给孟尹,仍被尊称为老师。
「这是你的母亲?」安柏看着吓了一跳,「你怎么把裸体模特换成你母亲的脸了?」
「这个女人不是很美吗?」孟尹手指从女人的脸上隔空滑过,「这幅《乌尔比诺的维纳斯》是的女人,皮肤光滑柔顺,和白色的皱褶床单形成对比,以及旁边的小狗,暗示这个女人的贞洁。而后面的黑幕藏了什么,大概是藏身的情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