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又如何,识时务者为俊杰,真要怪罪起来,应该怪你太能招惹,惹了一个西境莲主还不够,又惹了一位莲生真君。可惜这两人如今,谁也做不得你的靠山。”
流筝落在身侧的掌心慢慢拢紧,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
除了哥哥的死,她心里还悬着另一件事,令她更加不敢深思,不敢询问。
可是不敢又如何,纵使她不问,心里也已经猜到了。
祝锦行见了她脸上恍惚的神色,愈发有耐心和她纠缠:“你这样聪慧,应该已经想明白了吧,从来没有什么万年灵参养出的剑骨,你身上的太清剑骨,是雁濯尘从旁人身上剔出来的,被他抢了剑骨的人,正是如今的西境莲主。”
他顿了顿,又说:“莲主他最初接近你,就是为了夺回剑骨,屠尽太羲宫,他对你从来都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你想与我一刀两断,另择高枝,小心踩空了,落个人骨两失的下场。”
他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纱纸,朦胧模糊地传进流筝耳中。
流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冷了又热,热了又冷,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不安情绪如潮汐般卷起,悔恨,痛苦,一浪接一浪地抽在她心尖上。
她早该想到的,早在祭出命剑的时候,早在冥泉道上弓剑相对、掣雷城里神女诞辰,她就该对此有所知觉。
她怎么能如此残忍地亏欠他……
宜楣觉察到流筝时冷时热的体温,见她隐约含泪的眼里逐渐失去神采,不由得悚然一惊:“师妹,师妹!稳住心神!”
得知了哥哥的死讯,又得知身上剑骨血淋淋的来历,极度的悲恸情绪冲搅着流筝的灵府,在她身体受伤的虚弱时候,隐隐有岔气入魔的征兆。
流筝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扶着宜楣转身,慢慢往屋里走。
祝锦行也不计较她的慢待,如今这个情况,流筝越是惶惑,越是无人可依,他心里就越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