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湖水沁凉入骨,姜司沉入水中呛了不少水,受桎梏的双手难以移动,他拼命摆动四肢想要往上游,好不容易接近湖面,却发现湖面被絜鉤用一层冰封住。
他凝望湖面上絜鉤模糊的影子,用力撞那层冰,碰撞间,幼时痛苦的记忆流淌而来。
水缸里满溢而出的水纹宛如漩涡,他被母亲压着头浸在水里,使尽力气哭喊挣扎只会换来更剧烈的暴力。
「闭嘴,你这个孽种。」
母亲铁了心要折磨他,头压在水里还不够,甚至把他扔进水缸里,敲不破的缸壁成为巨大的心魔,即便后来被及时救出,在黑暗中逐渐窒息的徬徨无助依旧残留在他心上。
从那之后姜司就讨厌水,絜鉤知道他的过去故意用这招对付他,兴许是错付了真心,才招致今日的悲剧。
儘管手腕上的冰圈开始融化,敲打冰面的四肢被湖水冻僵,力道愈益薄弱。这时,他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那不是他熟悉的铃声,循声摸到口袋里的手机,他自嘲一笑,陆季则寄放手机时肯定没想过会被丢来泡水。
同时,他摸到另一个坚挺的物品,那是陆季则交给他自保用的枪,凭着最后一口气掏枪朝冰块上面的影子开枪,冰面被打出洞,他也因后座力被往深处推,水面变得遥不可及。
黑暗侵染视线,姜司认命等待死亡,暗自祈祷復活后会被水冲上岸,剎那间,有人拉住他往上扯,在水中飘动的金色发丝犹如穿照云层的日光,融化包裹他的冰牢。
「噗哈──」破水而出,姜司大口喘气,见陆季则先爬上冰道向他伸出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姜司湿淋淋地爬上岸,他敲掉手上结构不完整的冰后左顾右盼,没看见絜鉤的身影。
陆季则倔傲的回:「不是你跟我求救?一直想把我拉过来,况且我不是来救你,是来救我的手机。」
「你如何发现岸上的我是假的?」
「直觉,我砍死蠪蛭你居然没说垃圾话,所以我用智慧型手环找手机位置,发现声音在湖中央,竟然会被抓走,真没用。」
「絜鉤呢?」
陆季则扭乾衣服上的水,目光落在水面上,说道:「被我砍断落水了。」
「砍断!」
「那时絜鉤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很像在施法,我过去时他正好被你射穿头,并用那张噁心的脸望过来,我下意识补刀他头就断了。」陆季则望向自己的手掌:「你的感染真不可思议,速度和力道根本超过人类的极限,简直是怪物。」
听见怪物一词,姜司苦涩的说:「使用这份力量的代价是生命,多数人体验到极限的力量之前就会死去,只有你活下来,只有你能保有自我意识,这么一来就不算是怪物了吧?」
陆季则不答。
「总之,你是我战胜他们的希望,合力把图拿到手吧。」姜司盯着水面上的涟漪,说道:「要来了。」
「嗯?」
姜司带着枪退到陆季则身后,「絜鉤,他的弱点是头上的角,砍断角才能阻止他重生。」
「他也会重生?搞什么,早点说啊。」
长角的绿头鸭衝出水面,同时射出五六发冰锥,陆季则反应极快抽刀打掉,被拍入水中的冰锥扩散开来,冻住部分湖水,宛如在湖面上开出一朵朵的白花,陆季则这才明白他一路走过来的冰道是絜鉤製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