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余下天边一点微弱的霞光,若有若无。她开了口。
“徐怀柏,”乔烟还是背对他,面朝门的姿势,“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吧。”
说完,她又近乎不可察地笑笑,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声声清晰,又淡然,像虔诚的信徒在接受审判。
“我不会跟你断的。”
如他所说,她舍不得。
*
展厅角落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峙。
乔烟在看见徐怀柏的那一刻,就条件反射般地推开了温如许。
后者眸光冷淡,随着她的动作后退,拉开两步距离。
徐怀柏说完那两句话后就没再开口,眼底冷寂森然,乔烟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心头一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温如许没了平日里的温柔模样,也不像器材室门口时对徐怀柏的隐忍负重,而是毫不留情地反驳。
“徐怀柏,张口闭口就是这种揣测,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尊重?”
乔烟抬眸,温如许的侧脸模糊在灯下,却不再柔和,满是凌厉之色。
而徐怀柏什么也没说,还是同样的姿势,只是完成了松领带的动作,开了第一颗扣子,露出小片锁骨。
他没再看温如许,眼中暗淡,移到乔烟身上的眼神,空洞破碎,仿佛从没把温如许当回事。
乔烟记得先前他们碰面,她在门后,徐怀柏把如许怼得哑口无言,现在却像哑巴了似的。
以他的性格,应该蛮不讲理把她拉过去,再对温如许冷嘲热讽。
“刚刚那两句,没控制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了会儿,徐怀柏终于淡淡开口,“我收回。”
这下轮到温如许僵在原地了,“你说什么?”
他瞥他一眼,根本懒得重复,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乔烟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没移开过。
“乔烟。”
徐怀柏在她面前叁步停下,停在所谓社交安全距上。
她一定是魔怔了,因为她看他走过来,下意识就觉得他会搂她。
“我已经冷静过了,”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兴许忙了一天没能喝上水,嘴皮发干,“别冷战了,成不?”
乔烟怔在了原地,一双眼睁大了,直直看着他。
而他垂着眸,眉微微皱着,唇线抿得很直,是一个虔诚而紧张,又暗含期待的表情。
“你喜欢住哪儿,就住哪儿,我不强求了。”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明明表白时都脸不红心不跳,还能把她调戏得面红耳赤的一个人。
心里像塌了一块地方,把这几天如影随形的烦躁与黯然压得粉碎,反而开出酥酥麻麻的花来。
“没跟你……”
“徐怀柏!”
温如许冷冷地打断了乔烟说到一半的话语,上前就扯着徐怀柏的手臂,他一个踉跄,反手就抓住温如许的手腕拧回去。
肉体与墙壁猛地碰撞,发出闷闷的声响,徐怀柏反应极快,几乎霎时就把温如许摁在了墙上。
他比温如许健壮些许,人也高出一点,真打起来,温如许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姓温的。”
徐怀柏沉着脸,面上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压着他的手劲丝毫不松,“你不就一直看不起我吗?”
温如许瞳孔骤缩,闷哼一声,“你有什么地方让人看得起了,就你……”
“就我这副德行是吧?”
徐怀柏接下了下半句,面无表情,“你们不都知道,我就这副德行么?”
“德行”两个字被咬得很重,像利刃,刺中了乔烟心底某个地方。
徐怀柏什么德行,她最清楚,可她听着别人说出来,到底不一样。
两人还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言语犀利。
温如许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是啊。”
“你不……”
“我以前,也这副德行。”
乔烟这一句话,把温如许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却根本没在意他的心理活动,也忘了今天的目的,忘了叶棠的委托,只记得护短了。
“我跟他其实一个德行,刚好待在一起。”
徐怀柏转头,眉间小痣被亮起来的双眸衬得风流鲜活,他藏不住眼中悦意,微微眯了眼。
乔烟在心里腹诽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后者听话地放开温如许,满眼都在她身上。
“所以我先带他走了,你跟叶棠说一声,顺便照顾好她。”
她朝温如许笑笑,压根没给他反悔的机会,拉着徐怀柏的手腕就往外走,没注意自己翘起的嘴角。
没打听到温如许喜欢的类型,但是给叶棠创造了个双人空间,也算将功抵过了。
徐怀柏瞧着她翘起的嘴角,没忍住用指尖捏了捏她的脸,俯身耳语。
“去我哪儿?还是先吃饭?”
“先吃饭吧。”
乔烟的笑没拉下来过,许是心情好,她破天荒地没羞没躁起来。
“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
她也想过,为什么一定要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想不出答案,她也能释然。
夏天的花。蝉,蜉蝣,活在当下的生命,不都一样快活吗?
不计较得失,也不计较今天明天,待在他身边,一天是一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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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宣布,小徐这回扳回一局,小温失算了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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