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烟高跟鞋跑得很慢,忽的转头向他看来,长发往后一甩,拍在白皙肌肤上,与红丝绒布料碰撞出欲望的混色。
她一笑,这种欲感就更浓了,尤其是她那冷清的眉眼,用眼线强化后,平白一抹妖艳。
鱼尾裙是最难逃的款式。
“追我?”
她笑,脚步没停。
徐怀柏却放慢了脚。
他们之间只距离五步。
夜风把她身上的香气渡了过来。
她换了香水,不是他送的那支,她收拾来的那一大箱子也没看见那枝香,想来是收忘了。
她今夜用的是一款混杂着紫罗兰,鸢尾的香,并夹了些许酒香,醉得恰到好处。
“乔烟。”
乔烟挑眉。
只听他轻声一笑,有她刚泼的酒液顺着发梢滴落一滴,落到眉心,给那颗小痣着了色。
即使看不清,她也大约懂,他什么心思。
“跟我在一起。”
她毫不意外,并且毫不犹豫地回答,“不。”
而徐怀柏也猜的到是这个回答,不紧不慢道,“那我就追你。”
乔烟笑了,“徐怀柏,你懂怎么追人吗?”
“我不就只追过你。”
如果不是当时我喜欢你,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你追到?
她腹诽,但没有说出口。
两人还在跑,还在继续这个幼稚的追逐游戏,并且乐此不疲。
乔烟正笑着,徐怀柏也正看着她,忽的微不可查地舔了舔唇。
下一秒,他猛地跨出去,伸手要去揽她的腰,把人扣回自己怀里。
然“啪擦”一声,乔烟早有预料,在跃入后一条道时指尖往花墙后一摸,一把甩上了门。
满是花藤的铁门撞上锁,花瓣枝叶颤颤巍巍落下一片,门锁自动扣上,严严实实地将徐怀柏隔绝在外,他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门内,乔烟笑意盈盈,嘲讽十足地问他,“徐怀柏,你行不行啊?”
满门的墨绿藤蔓上缀着大大小小的红蔷薇花苞或花朵,此时花残了小半,倒也有几朵完整的。
徐怀柏贴上铁门,鼻尖触碰到铁锈味的栏杆,气笑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这样贴着铁栏,身后夜风微弱的光照过来,他的面容其实很模糊,但乔烟这次看清了他发梢处欲滴落的一滴酒液。
乔烟还是笑的,但这样静谧的环境,她突然不太想打破。
高跟鞋踩着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音,渐渐靠近。
徐怀柏挑眉,唇边依旧漾着一抹笑,配合着满门花藤,散处几分邪气。
一步,两步,叁步。
隔着铁门,乔烟跟他的距离只剩下无法逾越的半步。
而这半步,只需要她轻轻拨弄一下门锁。
他高大的身影隔开了太多身后的灯影,阴影能完全笼住她,红裙边有一小片延伸了出去,刚好触碰到徐怀柏地皮鞋尖。
“想干什么?”
他低沉着声问,尾音带笑而上翘,胸腔微颤,铁门似乎能将他身上的温度渡过来。
乔烟也靠上了铁门,胸口不轻不重地抵住了几条铁栏,有蔷薇花瓣落下,几片缀在胸前丰腴沟处,令他不由得沉了沉眸色。
而她眼神清明澄澈,却藏着抹撩人不自知的欲感,矛盾碰撞出的颜色诱人深入。
像古时海上以歌声勾人心魄,以獠牙食人灵魂的塞壬。
乔烟不回答。
她鼻尖正对一朵完好的,娇艳欲滴的红色蔷薇花。
只见她一边盯着徐怀柏,用那勾子似的凤眸,一边抬头,缓缓将那朵蔷薇咬下,叼在唇上。
徐怀柏喉结微动,发梢上那滴残存的,最后的一滴酒液终于落了下来,顺着鼻尖掉下去,隐没进花丛,坠入她重迭的裙摆。
空气静默,乔烟仍旧不说话,睁着眼冲他笑,眼眸弯弯。
徐怀柏没忍住,伸手要去拿她叼在口中的那朵花,她却反应极快地往后一躲,让他落了空。
“又耍我?”
他笑,手没收,还保持着伸进铁栏的动作。
“做个试验。”
乔烟把蔷薇拿了下来,捻在手里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看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所以,是吗?”
徐怀柏也盯她,两人在这样僻静的角落悄无声息地对峙着,以黑暗中交汇的眼神做引,把平日里不可告人,不肯承认的情愫都公之于对方。
正如乔烟没急着回答他,而是缓步走回来,将指尖饱受摧残的蔷薇摁上他的胸膛,夹进了西服上衣第一颗纽扣上的褶皱里。
收回手后,她慢条斯理地摘了片蔷薇花叶,给刚刚碰到他的指尖擦着,说,“嗯,是。”
“徐怀柏,你栽了,栽到了我手上。”
“只可惜,你追的到我一次,不一定追的到我第二次。”
*
乔烟回去别墅二楼的时候,钟硕那边已经乏了,几个老头开始有一句没一句搭腔,再喝几杯茶就送客了。
这次大姐钟情没来是因为国外留学没走得开,而钟美清是度蜜月去了,赶不回来。
钟硕显然已经对这个女儿不抱期待,从头到尾只问过一句,只乔烟会例行公事地转交母亲的礼物。
而钟硕只是摆摆手,让她收下去,懒得过问。
钟美清送的礼都不太走心。
今年最合老爷子心意的反而是钟凛学书法两月,亲自写的一副字,让他喜欢得直接挂到了老宅一楼进门的墙上。
乔烟也例行公事地给钟美清汇报了一下,这会儿那边是白天,也没回。
她便想起二楼露台,她随手放的那个杯子,走过去时发现江森还没走。
男人深灰西装成熟稳重,端正的五官被唇上高脚杯衬出了几分不羁。
倘若他没有那个女友,或许乔烟真会认他一句青年才俊。
那个杯子还放置在栏台上,她自顾自过去,拿了杯子打算走人。
身后江森轻笑一声,调侃道,“我竟然没看出,二小姐还有这样的一面。”
“千人千面,总不可能全部让你看到。”她淡淡答。
“那不知道,我是否有幸,一窥芳华?”
“芳华易逝,我敬江总一句珍惜眼前人。”
江森哈哈大笑,而乔烟已经转身走远,只留一个背影给他。
他不是不认识,她泼红酒的那个男人,是正森的太子爷,首都徐家的独苗。
以及郑秀宁说过,二小姐的秘密情人。
当时他还说,乔烟是个记仇的人,他原本不信,这下信了。
手机突然叮铃一声,有消息进来,江森垂眸,看见备注时勾唇一笑。
温如许:「嫂子托我告诉你一声,今晚她不回来住。」
他打字回复,「无所谓。我见着你那位了,不错啊,还挺带劲。明儿见一面?」
「老地方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