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嘛,好像也没啥责任。按照条例规定,有人擅闯封锁线,从外部来的可以直接开枪射杀,从内部来的提出警告之后不听劝阻同样是开抢射杀。如果连这一条都做不到那还守个屁的封锁线,被人摸到近处一颗手雷岗哨就报销了。
最后就剩下个理事会了,表面上看,理事会是个立法机构,不参与管理,怎么可能有责任。
但在这件事里就有点意思了,禁止流民进入红区的法案是理事会正式通过的,但并没有相应的司法解释,连巡回法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更麻烦的是非法广播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矛头直指立法机构,追着屁股要立法的初衷和原则。
洪涛在通过非法广播找理事会的麻烦,至少在流民当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说明白到底是谁不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军方只不过偶然当了帮手。
先别急,到底是不是偶然还得确定下。问焦樵肯定没用,如果丈夫背着自己和洪涛达成了某种默契,这场争斗早就完结了,用不着这么费劲。
军方里面也不止丈夫一派,说起来可能比政府中的派系还多还乱。明面上没人敢违反武装部的命令,可在不违反命令的前提下,也不是不能故意做点有利于某方的选择。
除了焦樵之外谁最可疑呢?林娜觉得有三个人选。第一嫌疑人叫张柯,这个小胖子是洪涛的崇拜者,在很多问题上想法趋同。自打从信阳回来就有点破罐子破摔,多次和洪涛单独见面,很难摆脱嫌疑。
第二个嫌疑人叫裴善喜,她和张柯不太一样,崇拜的味道很少,认同的成分居多。做为早期加入联盟的外籍幸存者,她们那批人大多数是这种态度,不敢说愿意为洪涛舍生忘死,但暗中勾结帮点小忙肯定是不难的。
第三个嫌疑人叫张涛,这位从人嫌狗不待见的废物一步步爬上武装部副部长高位的联盟创始团队元老,无论在人前还是背后都毫不吝啬的表达过对知遇之恩的感激。
哪怕他更倾向于改革派,仍旧不能排除嫌疑。老王八蛋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出其不意的说服敌人成为朋友,当年有周媛,近期有赵斌和江洋。
他身上仿佛有某种光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早上起来还打得头破血流,谁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吃完中午饭忽然并肩战斗了。也不知道互相之间的信任是咋建立的,这一招林娜始终没参透,只能归结于天赋。
蓝玉儿和张柯的对话并不是被现场气氛衬托出来的,而是早有预谋。以林娜对张柯的了解,如果这小子真在配合洪涛的行动,肯定会展露出人畜无害的一面,你说啥都不顶嘴。
可他心里还残存着一股年轻人本该有的正义感,反对世间的一切邪恶,如果内心无愧,多挤兑挤兑,保证会流露出来一点。
裴善喜的嫌疑暂时排除,她亲自带队去了太行山寻找非法电台,遥控指挥需要的技巧和人脉太复杂,应该不是这个常年待在驻地里的女团长能完成的。
张涛嘛,不用特意试探,到了部长会议上观察下其表现就成了,这个工作林娜打算自己去完成。
实际上还应该有个重要嫌疑人,周媛。不过这次可以第一个排除了,女外交部长此时正在东南联盟,为了信阳的事情磨牙呢。
听说进展还不太顺利,对方严重怀疑东亚联盟派兵跨过淮河的用意,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外交部里也没有能代替她和洪涛配合的人物。
“这倒是个好借口……玉儿,你下午抽空去找找吕叶叔叔,把明年部里的配给油料落实下。顺便再把张柯的表现提一提……对,就是抱怨告状。
为啥?让他放心呐,只要张柯没参与此事,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在部长会议上提关于安全区试点自管的议题了。罢市、冲击封锁线,连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不是偶然,总要找到关节所在才好对症下药。”
大致确定了张柯不是参与者,林娜就不用预防误伤了。但光这样还不够,她和焦樵都是中立派,无法主动提出太不利于某一派的主张,这个工作还得交给吕叶江南去做。
只有论据足够充分,她和焦樵才能理直气壮的表示支持,同时把派别之争淡化到最小,更容易在政府各派之间达成结果。
“唉……是啊,做点事就是这么难。玉儿,你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不能退缩,多学多看多想,任何时候都不能急于求成,越是自己需要的就越得沉住气。”
对于蓝玉儿的抱怨林娜只能报以老生常谈,在没真正做到这个位置上来时,想一万遍也想不出会是如此状况。身临其境之后才明白,当年自己认识的干爹为啥会在背地里表露出各种神经病一般的做派,无它,压力太大。
但林娜的这番安排暂时用不上了,还没等到部长工作会议召开,新安全区又出了大事。半夜时分,熟睡的流民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枪声吵醒,位置大致在新七区南端。
从枪声的密度、持续时间来看,肯定不是地下势力之间的火并,规模更大,简直像场小型战争。期间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巨响,到底是炮弹还是手榴弹,大部分人也搞不清。
第1059章 接二连三2
第二天一早,有关昨晚枪战的零星消息不断从新安全区里传了出来,听着挺邪乎的。据知情人讲,半夜参加枪战的不光有疆省流民和治安队,还有当地驻军和内务部便衣。也不是双方对垒,而是多方乱战。
最终还是内务部动用了装甲车和机炮才稳住局面,具体是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打起来、死伤数量,联盟政府一点权威解释没有,其他人根本说不清。
但有一件事不用说大家全能看见,枪战结束之后不到半个小时,部署在城南二区的快速反应部队就已经成建制的横穿到了新六区,把新安全区的东侧和北侧完全封锁了起来。
隔了没多久,四环路以南也能见到一串串车辆的灯光在向北移动,应该是驻扎在附近的军队开始行动了,目标同样是新安全区。
“完了,彻底完了。这群生瓜蛋子经验少,罢市就罢市,联盟政府还是要点脸的,不会因为这点事急眼。可别玩混的啊,这下好了吧,军队来了马上就得军管,看谁能和军队掰腕子!”
“要我说压根就不该折腾,踏踏实实听话好歹能吃上饭比啥不强。那个姓洪的就不是个好东西,十年前扔下大家跑了,十年后回来又想大权独揽,拉着一群啥也不懂的新移民当炮灰,坏透了!”
“也不能这么讲,我觉得广播里说的有点道理。大家都是幸存者,就算来得晚吃点亏也不该啥权力都没有,整天当牛做马就换来一口吃。人家还敢闹,再看看咱们,同样是流民,不说帮忙还站一边说风凉话,活该受穷!”
“我就呸,什么广播,那是姓洪的在蛊惑人心。跟着他干?拿什么干?大道理谁不懂啊,可咱们手里狗屁都没有,脑袋再硬能有子弹头硬?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
面对这个场面,在安全区里生活时间长一些的流民立刻就猜到即将发生什么,也不是猜,而是似曾相识,对疆省移民今后的前途基本不抱什么希望了。
也有人开始幸灾乐祸,他们虽然也是流民,心里清楚疆省移民如果胜利了,无形中也会为自己带来好处,可却从骨子里不想看到这一天。
用洪涛的话讲,有些人当狗时间长了就会以为自己本应该是狗,一旦有别的人不想当狗,他们就会恨之入骨。
因为那样一来会让他们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人,可又想不起该怎么做人,恼羞成怒之后还不敢去恨让他们变成狗的人,只能把一腔怨愤发泄到让他们想起自己还是人的人身上。
这是一种病,精神病,对社会的危害极大。他们比狗要坏的多,但又失去了基本的人性,个个都是变态,心里塞满了仇恨无处发泄,只要得到机会,就会对一切弱小展开疯狂的报复。
不管大家都如何评价这场意外,到了早上八点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打开收音机,期盼着清脆的女声再次出现。
其实大部分人心里还是不糊涂的,能大致分辨出来谁说的靠谱。只是他们的脊梁骨已经被打断了,每次有反抗的念头后背就会隐隐作疼,时刻提醒着赶紧当缩头乌龟明哲保身,否则还要承受断骨之疼。
“幸存者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今天带来的是一则喜讯。
8月29日晚1点左右,在新七区地铁公司附近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枪战。截止到目前为止,死亡人数超过了十名,其中包括联盟陆军军官和安全区管理处高级官员。
这场枪战是由一起大规模走私违禁武器弹药的非法活动引起的,内务部在得到疆省移民的报案之后,对嫌疑分子进行了严密监控,在交易进行时突然发动突袭,基本达到了人赃并获的效果。
不过这伙走私分子穷凶极恶,使用各种武器进行负隅顽抗。在交火过程中,大部分走私分子被击毙,同时也有部分政府工作人员英勇殉职,我们对此表示沉痛的哀悼。
目前事件还在继续侦破中,相关进展我们会进行跟踪报道,感谢大家收听,下次广播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