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界的南方,是遥族的领土。
遥族是这些种族的统称,他们这片大陆上最早的原住民,继承了各种野兽之血。将自身能力运用得当、与自然共存共融的种族。
强大而没有私心的遥族在千年之前,接纳了因阿芙海特入侵而退居东边大陆的龙族。并将领地协议割让,授予龙族生活。
但阿芙海特与龙族的战争无奈还是在大陆东方展开了。
这场战役在数十年后,因为阿芙海特所投放的诅咒之血而结束,两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在这数十年的战役中,遥族领地并没有被波及,其中除了龙族为了表达对遥族的感谢而死守边疆,以及另一个原因……
遥族领土被阿芙海特的嚮导称为死亡之境,所有的东方嚮导都必须要熟知的基本道理,绝不能贸然进入遥族领地。
天终于大亮了。
坐在屋簷阴影下的明镜,仰望着天空。
安静而明媚的早晨,好像可以听见虫鸣声,点缀着空气中过多的空白。夏日的清风吹拂,混杂着青草的气息。
真像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明镜的肩上一沉,飞雪已经靠上他的肩头沉沉睡去。明镜脱下了他半肩的披风,替飞雪盖上。
寅时,他们抵达了遥族领地中,苍龙友邦的贸易哨站,三岐。并顺利进入了哨站,居住在哨站深处的神祠。
与街道不同,神祠的花园可谓清幽寧静。
低沉的脚步声传来,明镜看见由远而近走来的藏蓝发色少年,微微頷首。
「怎么不到房间睡?」
「飞雪说想吹吹风。」明镜说。「暂时这样吧……我不会让她着凉的。」
少年的语气平淡而温柔,完全让明镜无法联想今日凌晨与他相遇时的那股杀气与那对眼神。
凌晨十分夜幕深沉,黑暗无边,在林地后的平原上,星月灿亮。
然后在黑暗的止境,迎来了星火,零星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能看出一道城墙的轮廓。
这是第一个哨站,由遥族联盟统治并交由各族支配的贸易据点。这代表,他们已然抵达遥族领地。
城池外的一座吊桥前,他们止步了。
熊熊的火炬折射在水中,光影倒映着,寂静的夜中一点人气也没有。明镜下了马,让飞雪在马背上,他牵着马行走。
然而,只是踏上了吊桥,脚下木板的喀吱声响却让整个空气中盪漾着一股怪异的馀波。
……有人。明镜这时才注意到气息,是因为这里的防护术式吗?
〔到此为止。不准前进半步。〕一道低沉而冷漠的声音在明镜耳边响起,一股冰冷而尖利的触感攀上了颈部。
〔明镜。〕
明镜听见飞雪的呼唤,冷静地抬起双手代表投降之意。〔我们……是北方的苍龙族,由于国土变故,事出突然,请求庇护苍龙公主殿下。〕
对方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却没有收回利爪。
〔转过来。〕
明镜缓缓转身,在黑暗中他看见了那双金色的眼睛,明亮通透,在看见明镜的瞬间,那人讶异地睁大了眼。
〔……阿芙海特?〕
那是一个少年样貌的人,双眼中从原本的讶异瞬间转变为了警戒,但他没有发动攻击,反而是周遭瀰漫起了一股压迫极强的杀气。
〔他是我的人。〕马上的飞雪声线极为冷静,跨步下了马,冷蓝的双眼与少年的视线对上了。〔我是苍龙公主,末蓝飞雪。〕
飞雪抬起右手,垂落的衣袖现出了戴在手腕上的永恆环,即便周遭漆黑,永恆环仍散发着淡蓝色的流光。
少年的眼中映着冷蓝的光芒,泛上一丝青绿。
〔跟我来。〕少年说。〔这里是遥族联邦北部第三贸易哨站,三岐。〕
少年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飞雪也想通了。
〔你是狼族少主,禹冬青。〕
据说,遥族有数十个种族,组成了遥族的贸易网络与联邦,而他们组织的中心被称作「大神祭司」。
这位祭司与神祠的祭司都不同。是通晓世理的强大存在,理解世间万物,继承非常古老的记忆,甚至看过远古巨龙。
只是无人知晓她真的生存在那个世代,还是她仅是继承了那段记忆。不过,由于遥族领地毕竟是传说的远古巨龙长眠之地,这样的故事似乎才合乎这样的神话色彩。
「对了,看你的服装,难道你是……龙侍?」
冬青的提问让明镜的思绪回到了现在。「……是的。」
回应过后,明镜才想起了什么,许久未以苍龙侍的身份出现,他早已忘记了之前都必须遮住面容的事情。「啊,那个……你应该觉得很奇怪吧?我竟然是飞雪的侍卫,其实,这说来话长。」
看着明镜急于解释,冬青微微一笑。「你不必说,我早就知道了。你没对公主殿下以尊称称呼。」
……糟糕。竟然是这样暴露的?
「这里毕竟是贸易站,形形色色的人都会从此出入。我们不会刻意打听每个人的故事。」
听见冬青的说法,明镜总算稍微放心了。只是,冬青却又补充说道。「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的事情。」
见冬青脸上的坏笑,明镜不由得冷颤。虽然才刚认识冬青不久,但他的脸上时不时会流露出想使坏的神色、偶尔又带着温柔的语气,简直判若两人。
加上他战斗时充满杀气的样子,那应该是判若三人。
「老实说,这里的人其实并不认得阿芙海特。上次阿芙海特出现在三岐,已经是72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甚至还没出生。其他更南方的地区,可能百年以上都没有见过阿芙海特。」
这话让明镜不能理解。「但你认得出我。」
「我毕竟是狼族少主,知道族里的歷史,也知道一些阿芙海特的事情。」冬青说着,他转开了眼神,似乎在回忆什么悠远的事情。「看见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会来到这个地方?有什么非来不可的原因?你该不会不知道来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吧?」
「……后果吗?」确实,他无所适从,却也不是完全的茫然。「的确不是完全不知道,不过我有必须来到这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