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阡低头:“我也没骗你什么,我本来在第六区住,后来确实搬到了第八区。那会儿父亲赌博欠了高利贷,他把我妈妈骗去黑诊所麻醉掉,然后偷偷卖了她的器官。结果那个黑诊所答应给我妈妈换仿生肝脏的,却都是谎言,我妈妈死了,然后我父亲又把她的其他器官也卖了。”
庆尘怔怔的看着小男孩:“你父亲叫什么。”
“张甲,”张梦阡说道:“他是第六区有名的赌鬼了。”
庆尘本来以为小男孩的身世里,可能藏着怎样的秘密。
然而,这个世界的贫民窟里没有奇迹,被隐藏起来的只有痛苦与回忆。
“抱歉,”庆尘说道。
小男孩不耐烦的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好说话啊,我刚讲点事情你就说抱歉,我挨了揍你就给我包子吃,我说回答一个问题一块钱,你给了我一百。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啊,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以后哪天突然又走了。”
身处这底层贫民窟里,一点点善意都会被无限放大。
张梦阡也不过是个13岁的小孩子,移植机械眼的时候被摘除了泪腺,连哭的权力都失去了。
他遇到庆尘,并不觉得这有多么好,他只是下意识的靠近了庆尘,然后又怕靠的太近。
庆尘笑道:“其实事情也没那么复杂,以后你可以跟我混,当然,跟我混可能没那么轻松。”
张梦阡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生气了,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跟你混?说什么大话呢,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说着,他便往楼梯跑去。
可下楼时,张梦阡分明看到楼下正有一群人缓缓走上来,为首的人他认识,赫然是黑水社团负责管理这栋鸽子笼的人。
对方拎着刀,脖子上的纹身狰狞。
小男孩想到了什么似的,发疯了往回跑去,他冲到庆尘门口:“跑,快跑,我看到十多个黑水社团的,说不定就是来找你的。”
庆尘抬头问道:“这栋楼的安全通道就一个,电梯也坏了,我能跑哪里去?也可能不是找我的,毕竟我也没得罪他们。我路上听人说,今天是黑水社团集中收保护费的日子。”
“收保护费根本不用这么多人,来一个,所有住户都老老实实交了,这次来这么多人,肯定有问题。万一真是找你的呢?最近就你一个新住户!先去其他人房间里躲躲也好啊,总不能就这么被他们弄死吧!”张梦阡急促道。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他一回头,便看到那些人堵在门口。
为首者将外套披在肩上,嘴里叼着烟卷。
他浑身上下露在外面的身体部分,除了脖子与脑袋,已经全部换成了机械肢体。
黑水社团的鸽子笼负责人,看着屋里的张梦阡和庆尘,笑着说道:“这个小男孩我有印象,他来鸽子笼有一年了吧,来的时候好像12岁,现在13岁了?虽然客户要的都是14岁以上的,但13岁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吧。这个大的就不用说了,一身都是钱。”
一旁有个年轻人说道:“对,办他!特么的昨天晚上害我在黑天鹅门口蹲了一晚上,差点没给我冻死!今天早上我一觉醒过来,这小子竟然早就跑没影了!气死我了!”
说着,黑水社团的人便往屋里走去,那位黑水社团的负责人,看着庆尘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庆尘平静的摇摇头:“这都不重要。”
“不重要?”黑水社团的那位负责人疑惑。
“重要的是,”庆尘指着张梦阡:“他看到你们之后,回来找我了。”
黑水社团的年轻人愣了一下:“你特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呢?”
……
……
“我说的你听不懂吗?”
罗万涯站在鸽子笼楼下,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张清欢:“我说我等会儿就要把这个劳什子黑水社团给铲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清欢有点牙疼:“他们人很多啊,而且,咱们就这么去干一个社团,难道不需要找点什么正当理由?”
这位艺术社团的社长,一直以来都没怎么敢跟其他社团较劲,现在罗万涯他们来了,早上刚说敌对势力是黑水社团,中午就要给人家全办了。
这种快节奏的生活,张清欢还有点不适应……
放以前,他这会儿应该正在睡午觉,然后等到晚上好好去第四区消费一下。
现在好了,张清欢说要睡午觉,罗万涯说,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当长眠。
直接就给张清欢整不会了。
“就算不找正当理由,咱们是不是也找点武器啊?大家全都赤手空拳,真的好吗?”张清欢问道。
“不能用枪械,我们一开始的行动,一定要低调谨慎。”
张清欢悲愤道:“你们也没有很谨慎啊!”
罗万涯看了张清欢一眼,给他理了理衣服,认真说道:“现在你是社团大哥,名义上我们都是你的小弟,你有点出息行吗?之前让我们杀你的那股子狠劲儿去哪了?来,凶一个!”
“怎……怎么凶一个?!”张清欢说道:“嗷……嗷呜?”
刚说完,张清欢转头便看到罗万涯阴翳的脸色,那脸上没有任何复杂表情,可平静面色却极其凶横。
眼神,是眼神变了,吓的张清欢后退了好几步。
“废话太多是没有压迫感的,只有当一个人不说话,需要你猜他在想什么的时候,才是最凶的,”罗万涯叹息道:“算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你等会扮演好你的角色就行了。”
家长会来这里,是没有合法身份的,这种事情如果有城市管理官员注意到,一定会稍微调查一下。
黑水社团上面还有收份子的官员,他们不在意。
所以,一切都要以艺术社团的名义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