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命名术 第764节(2 / 2)

    他具现出黑狙来,一枪一枪的扣动扳机,橙色弹头穿过螺旋膛线,以极高的初始速度迸发而出。

    燃烧弹内裹挟着美铝合金与硝酸钡,当它与鼠潮碰撞时,弹头内置的燃烧药剂瞬间爆裂,将一只只老鼠烧成一团团火球。

    楼顶的人看见这一幕似乎有些意外,他们扔东西的动作停了一下,庆尘看到碘伏来到天台边缘,欢呼着跟他招手。

    十多名昆仑成员都来到天台边缘,兴奋的向庆尘招手。

    他们脸色黢黑,脸颊两侧都因为饥饿塌陷下去。

    但这些人,眼睛还是亮的,在黑夜里也如星辰般明亮。

    庆尘心里一酸,这些人是带着他的命令来到这里的。

    六百多名昆仑成员,就剩下这么一点点,或许楼内还有,但也不会过百了。

    庆尘勉强笑着挥手打招呼,下一刻碘伏挥舞的手臂顿住了,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竖起一個大拇指。

    紧接着,碘伏指了指庆尘他们背后的方向,然后再次挥挥手但这一次,对方的手势竟是让庆尘走。

    庆一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他也喝过境山茶,所以看到碘伏的手势时便明白了。

    拍胸脯的意思是,任务完成了。

    指庆尘他们身后的方向,是因为碘伏看见了新一批鼠潮,正在尝试着将庆尘他们也包围住。

    再次挥手的意思是,老鼠太多了,杀不完的,走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走吧。

    走吧。

    庆尘却根本没有理会手势,只是一边向大楼前进,一边坚定的举枪射击,将一只只老鼠打成火球。

    碘伏见他不走,立马便急了,疯狂的挥手。

    可是庆尘却像是根本看不见似的。

    庆一回头看向身后,那里传来轰隆隆的鼠潮行军声,宛如万马奔腾。

    这种动静,少说也有上百万老鼠,那不是他们1个人能阻挡的。

    “先生!”庆一喊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不爱听,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冲动的跟他们死在一起,我听张梦阡说了,他说你最近一直很自责,甚至在惩罚自己似的不眠不休。但是先生,你的死亡在这一刻根本没有意义!”

    “先生!碘伏一定已经有这个觉悟了,他知道自己就是来送死的,但他来送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人类的浩劫,总要有人死的!”

    庆一跟在庆尘身旁,看着神情魔怔的庆尘语气越来越重:“先生,你的决定是正确的,现在距离你们回归只剩下1小时,碘伏一定有办法将你要的东西带回表世界。现在他们完成了他们的任务,那你呢,你完成你的任务了吗?先生,必须走了!”

    庆尘根本没想到,他耗时1小时来到这里,竟然也只是仓促的见碘伏一面,却根本救不了对方。

    面对这场灾难,个体的力量太渺小了,渺小到哪怕庆尘那么聪明都不知道该怎么杀掉这些鼠潮,救下碘伏。

    庆尘缓缓的不再开枪,他隔空望着天台边缘的碘伏。

    却见对方面色也渐渐镇定下来,不再挥手劝他离开,也不再焦急。

    碘伏只是站在天台边缘,站直了身板,标标准准的给庆尘敬了个礼。

    走吧,这是军人的荣耀。

    庆尘懂了,虽然对方一句话都没说,但庆尘全懂了。

    庆一怒吼道:“闫春米!还他妈的愣着干什么,把先生拉走,不要让他在这里犯傻了。”

    然而这一刻,庆尘忽然说道:“不用,我自己走。”

    说着,庆尘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撤离,我要等待回归。”

    庆尘要杀人,现在不是无能狂怒的时候,他必须成为那个最冷静最理智的自己,然后杀尽一切仇敌。

    庆一终于松了口气,他真旳担心拗不过这位师父,然后看着对方执拗的死在鼠潮里。

    他跑了一阵子后,下意识回头朝天台上看去,赫然看见碘伏还保持着敬礼的姿势。

    不知道怎么的,他鼻子一酸,再不敢多看。

    天台之上,碘伏见庆尘终于离去,忽然笑着说道:“他娘的,小时候看着战争片老觉得那些英雄壮烈牺牲好特么牛逼,结果轮到自己了还有点害怕是怎么回事?”

    “草,你早说啊,我看你特么装得那么硬气,搞得我是一句心虚的话也不敢说,”有昆仑成员笑骂道。

    这时,有四个人抬着两张沙发从楼梯走上天台:“草,你们怎么不扔了?不是还有凳子呢吗?楼下已经失守了,天台估计也守不住了。糖果和记事本他们都死了,没守住最后一层。来,搭把手,把这两张沙发扔下去,砸死那群畜生。”

    碘伏笑道:“还砸什么啊?还有二十多分钟就该回归了,咱们的任务要完成了。”

    “啊?”昆仑成员愣了一下:“那你特么早说啊,早说我们就不抬上来了!”

    这个时候大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什么礼貌礼仪全都抛在脑后,人均口吐芬芳。

    碘伏乐呵呵笑道:“把沙发堵门上吧,别让老鼠从这小门冲上来了,大家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这两天净往下扔沙发了,自己都没有坐过等会儿还得由你们帮我拖点时间呢。”

    昆仑成员们用沙发将天台的门堵死之后,大家拥挤的坐在了沙发上,碘伏因为下手晚了没抢到位置,只能坐在沙发扶手上,有点硌屁股。

    大家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眺望着远方的夜空。

    背后老鼠轰隆隆的撞门,但有沙发卡着,怎么也撞不开。

    “你说,咱们走了之后,郑老板和路远他们,会不会想念咱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