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归下流,但刘巧珍还真的是有些本事,她炒的几个菜都色香味俱佳,不一会,李克梅就把皮带松了俩回,吃到最后,他简直是百感交集,一连打了十几个嗝。想当初,埃尔伯和李克梅一样,俩个懒汉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常常饿的是头昏眼花,踉踉蹌蹌的,可再看现在的埃尔伯,白白胖胖,荣光焕发。李克梅不得不承认,单从饮食这一点来说,刘巧珍确实物超所值。
吃完饭,刘巧珍去厨房洗碗,埃尔伯则陪着李克梅在客厅说话。
埃尔伯,“你今天走的时候把‘黑豹’带上吧。”
李克梅,“为什么?”
埃尔伯,“巧珍怀孕了。”
“什么?”李克梅以惊恐的眼神盯着埃尔伯,那神情就好像是他今天才真正的认识埃尔伯,太糟糕了,如果说在他和埃尔伯之间多一个刘巧珍,他勉强还可以接受,谁知道现在又有人想掺和进来。看一眼厨房的刘巧珍,李克梅把头靠近埃尔伯,然后低声说道,“你不会真的打算要这个孩子吧?你确定他是你的吗?毕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这么短。”
埃尔伯狠狠的盯了李克梅一眼,“废话,当然是老子的,上个月我和巧珍已经领了结婚证。”
身体猛的向后一靠,李克梅把俩手一摊,“又是这样,这么重大的事你都不提前告诉我?”
“妈的,老子上次是准备告诉你的,可谁知道你跑的比兔子都快。”埃尔伯鄙视道。
李克梅急了,“埃尔伯你太草率了,你瞭解她的过去吗,或许她过去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女人,有着非常非常不堪的歷史,说不定她还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或者有狐臭或者脚气什么的,你查她的底细了吗。”
“我相信她。”埃尔伯的口气很是坚决。
“不要害怕,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刘巧珍拿小孩要胁你?”一边瞅着厨房,李克梅一边关切的问道。
埃尔伯,“没有。”
李克梅,“那你们的性生活和谐吗?”
埃尔伯,“还可以。”
“还可以?”李克梅冷笑着直摇头,哎呀,自己的好兄弟身处险境却毫无察觉,真是可悲又可叹。握住埃尔伯的手,李克梅柔声说道,“埃尔伯,你看着我的眼睛。”
“老子不吃你那一套。”看到李克梅又要说教,埃尔伯一把甩开李克梅的手。
为了能让自己的好兄弟迷途知返,即使被人讨嫌,李克梅还是决定要好好的掏掏心窝子,他正色道,“埃尔伯,我真的好心痛,刘巧珍稍微给你灌了点迷魂汤,你就忘乎所以了,难道你在女人身上吃的苦头还不够多?
我知道,我知道你需要一个女人,但女人们太有心机了,对于自己的本钱,她们也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了勾引男人,女人们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们还会故意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来惹的你爱怜她们,而她们热情洋溢的爱的表白或许只是一时的即兴表演。对,她们青春靚丽,体态优美,当她们翘起屁股的时候,那些簇拥在周围饥渴难耐的男人们争先恐后的蜂拥而上,所以她们骄傲,她们蛮横无礼,她们索取无度,她们想着法的折腾爱上自己的男人,让他们疲于奔命,最可怕的是,她们还招蜂引蝶,让爱慕她们的男人们相互残杀,埃尔伯我就问你,你怕不怕?
我承认,表面上看巧珍确实很不错,可你知道真正的婚姻是什么样子吗,当俩个人组成家庭后,好吧,或许他们会有一段快活的日子,但很快,日復一日锅碗瓢盆的家庭生活就会让他们厌倦不堪,因为不甘单调乏味的生活,所以他们一转身就卖弄风情,一有机会就偷腥乱搞,欺骗的时候心安理得,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不是嘛,脱个裤子总共也就几秒鐘的时间。
当然了,他们会给自己找很多藉口,什么性格了,志趣了,甚至是星座不合了,全他妈的胡说八道,其实就是双方没有新鲜感了,再也无法刺激身体分泌荷尔蒙了。
埃尔伯你不信我说的话?好,你可以不信我,但你总得信科学吧,现代科学早就搞清楚了,爱情就是荷尔蒙,它一点都不虚无縹緲,什么忠贞不渝了,什么奋不顾身了,都他妈在瞎扯,而且你过去不也经常说,说你一旦和那些女人上完床,你就想一脚把她们踢的要多远有多远。你瞧,荷尔蒙一分泌,爱情就来了,等把荷尔蒙的管道一关上,爱情又没了,去他妈的爱情,说白了,爱情其实就是打炮,不要搞的那么邪乎,好像神圣不可侵犯似的。
说真的,埃尔伯,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你说我们过去偷窥过多少个家庭,见识过多少糟糕透顶的婚姻。你回想一下,有多少个家庭,为了孩子,也为了所谓名声面子,或者是仅仅因为怕麻烦就凑合着过日子,可问题是,俩个人谁看谁都不顺眼,于是他们就整天窝在家里,心里都憋着那么一股子劲,然后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吵的是鸡飞狗跳,闹的是乌烟瘴气,为了争夺在家庭中的主导权,他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大打出手,有时候乾脆就直接相互毁灭。
埃尔伯你知道吗,这样相互折磨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他们再也吵不动打不动了,然后就静静等待死亡最终把他们分开。
埃尔伯我告诉你,婚姻就是相互算计的交易,是聒吵的政治,是残酷的战争,这就是婚姻血淋淋的真相,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你感到恐惧吗?”讲完这一大通话,李克梅抹掉嘴角的唾沫,然后就以热切的目光看着埃尔伯。
“你有病。”埃尔伯很是轻蔑的答道,然后他就得意的叫了起来,“我要做爸爸了。”
白眼一翻,李克梅气的是呼哧呼哧的,看来刚才这一大堆道理白讲了,于是他就生气的起身要走,看到李克梅要走,刘巧珍从厨房赶了出来,她说要送送李克梅。
从埃尔伯家出来是一条石板路,路俩边是高高挺拔的松柏,它们被修剪的非常精神,而在路俩边的矮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间或有蔷薇和梔子花点缀其中。
李克梅和刘巧珍并肩而行,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埃尔伯和“黑豹”徐徐跟随,在走了一段路后,看着刘巧珍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克梅笑道,“巧珍,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停下脚步,刘巧珍很认真的说道,“克梅哥,你现在像我一样深呼吸。”
“干什么。”李克梅疑惑道。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的空气非常好,来,像我一样深呼吸。”闭上眼,刘巧珍开始深呼吸。
李克梅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唉呀,女人们怎么都爱玩这一套把戏,不过他不愿意驳刘巧珍的面子,于是他也闭上眼睛,然后深呼吸了俩次,“今天的空气还不错,嗯,怎么说呢,沁人心脾。”
刘巧珍,“克梅哥,你现在再看西山顶上的夕阳,阳光照在身上是不是暖暖的,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李克梅有些气愤,显然刘巧珍把他当成了小毛孩,难道她以为李克梅也像埃尔伯那样好摆佈?
睁开眼,李克梅极目远眺,他注意到,西山顶上落日的馀暉把鶯歌涂抹的异常迷人,天边的云朵也在它的映照之下变得瑰丽而热烈,暮色之中,整个城市安静且祥和,就在这时,一只金黄色的大鸟掠过天际,最后落在远处苍翠之间的七星塔上。“是的,阳光很柔和,暖暖的。”李克梅觉得好奇怪,自己在鶯歌生活了这么多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注意到鶯歌居然是如此的美丽。
刘巧珍,“克梅哥,那你相信有所谓天堂或者极乐世界吗?”
李克梅,“巧珍你究竟想说什么,好吧,我也不知道,大概没有吧,不过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些问题,管他呢。”
“克梅哥,天堂和地狱都在所谓意念之间,只要我们活着,就要尽情享受阳光、空气、还有水,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相信,那我们现在就活在那极乐世界当中,你瞧,活着是多么的美好。”微笑着,刘巧珍的眼睛闪闪发亮。
慢慢闭上眼睛,李克梅把身体放松,然后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等他再睁开眼,然后环顾四周,突然间,他只觉得山鸣穀应,天地肃穆庄严,真的有说不出的震撼。
“克梅哥,拜託你了。”刘巧珍恳求道。
“拜託什么?”李克梅有些糊涂。
刘巧珍,“埃尔伯把你们的过去给我说了个大概,现在他已经决定彻底告别过去,再也不干那些违法的事,但你也知道,在你面前埃尔伯从来都不知道拒绝,所以他让我来和你说,那些高科技,好像还有一笔做空的钱,那些我们统统都不要了,你和那个大人物看着处理吧,还有,克梅哥,我们也希望你能把生活安定下来,再也不要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以惊诧的表情,李克梅看看刘巧珍,再看看身后的埃尔伯,埃尔伯和刘巧珍是不是疯了?假如那些高科技最终得以变现,那可是意味着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啊,还有那笔做空嘉德的钱,当初为了能多分一点,埃尔伯甚至怂恿李克梅和王基恩撕破脸,可现在,他居然要统统放弃它们,这是不是太随意了?
李克梅真的无法接受,这些年来,他和埃尔伯一起经歷过许许多多艰难绝望的时刻,但最终都挺了过来,埃尔伯也从来都没有畏惧退缩过,可走到今天,风和日丽的,这个老朋友却突然要和他说再见。
刘巧珍竟然要为埃尔伯生孩子,埃尔伯真的值得她那么做吗?她是不是太夸张了?真不敢相信,埃尔伯要做爸爸了,看他先前兴奋的样子,似乎做爸爸还挺有意思。
看着眼前的刘巧珍,李克梅忽然有些动容,他甚至于开始有些嫉妒埃尔伯的好运气了,突然,他一把抓住刘巧珍的手,“巧珍我什么都答应你,不过你得先甩掉埃尔伯,跟我相好,怎么样?”
刘巧珍使劲想要抽出手,但就是挣脱不了,于是她生气的把头一撇。
从身后目睹到这一切,埃尔伯气势汹汹的赶上来,他一把推开李克梅,再把狗链递到李克梅手里,然后就搂着刘巧珍往回走。
叹口气,李克梅拉着满脸不高兴的“黑豹”往家的方向走,可只走了几步,他就停下来转回头,然后一直目送着刘巧珍和埃尔伯走远,他看到他们相拥着携手前行,走着走着,刘巧珍突然跳到了埃尔伯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