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二月二十五,徐因回了永川。
她并不在乎跟不跟罗廷芸一起过年,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见一面少一面,她总要回去看看。
罗廷芸知道她要回来,掐着点给她打电话,问她要吃什么,徐因受药物影响胃口很差,就随便报了一个鲤鱼豆腐汤。
谁知道到家后,桌子上除了鲤鱼豆腐汤外,还摆着红烧羊排、油焖大虾和腌笃鲜,热气腾腾叁菜一汤,远比平常丰盛。
徐因站在桌子旁,意外说:“我记错日期了?今天除夕?做这么多菜。”
“当妈的想给闺女做饭不行吗?你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脸上没一点肉,”罗廷芸嗔怒地扫了一眼徐因,“来尝尝看,这个鱼汤是我在抖音上跟人学的,可浓了。”
一个半个月过去,母亲从故人离世的消极中走出大半,她染黑了斑驳的白发,精神恢复了不少。
徐因放好行李,洗过手回到餐厅了,拉开椅子坐下。
罗廷芸从砂锅中盛出一碗鱼汤放在徐因面前,催促她尝尝咸淡。
鱼汤徐因没吃出来什么特别的滋味,她这段时间味觉很不灵敏,薄荷提议她去参加吃芥末大赛,保准头名。
“嗯,挺好喝的。”
“鱼汤我可以拿漏勺过滤了两遍的,里面一根刺都没。”罗廷芸说着,“呀”了一声又起身往厨房去,“差点忘了,我锅里还蒸着甜米呢。”
所谓的甜米其实就是八宝饭,蒸得软烂的糯米上洒了一层白糖,细小的颗粒被热气融化,为甜米顶上的红枣、枸杞与核桃覆上一层晶莹,是徐因儿时的最爱。
罗廷芸将甜米放在徐因面前,转头又在厨房里盛了一碗小米南瓜粥出来,不知道在锅里熬了多久,上面浮着一层米油。
丰盛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徐因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过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吃完了这一顿饭。
而事情也不出她所料,在徐因放下筷子后,罗廷芸局促地搓了下手指,开口讲道:“妈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徐因一时想不出来罗廷芸有什么事跟她商量,她问:“怎么了?”
“是这样的,你哥哥那边也没什么亲人了,你看今年能不能让他过来咱们这儿过年?”
徐因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听到面前的母亲说:“以前就算了,他爸爸还在。你今年也陪着我去看过了,知道他那边没几个亲戚,大过年的,一个人也太可怜了。”
罗廷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徐因的神色越来越僵滞,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脸上如同被人覆盖了一张雪白的面具。
“你哥他……是妈妈对不住他,他刚出生不久妈妈就跟他爸离婚了。这些年基本没见过几面,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回老家时,和你舅舅一起请他吃了顿饭。”罗廷芸似沉浸在回忆中,慢慢落下眼泪,“你就当可怜可怜妈妈吧,妈妈这些年没求过你什么……以前是我做的不对,可你闹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血浓于水啊因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