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医师,我该怎么相信人?」
手心上的高脚杯,晃着鲜红的酒,阵阵酒香沁了鼻息、醉了我心扉。
放一小口到嘴边,好像多了一丝铁味。
原来,我又咬破了嘴。
晚间八点加完班,我洗好了澡,给自己斟了杯酒,便叼着菸,坐在阳台边。
洗好澡来根菸,就像做完爱要抽菸一样自然。
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复製了马益贤的习惯,回过神时,已经改不过来了。
马益贤说,这是童话故事里的火柴,点上就会看见幸福的模样。
可是多年以后,菸熄了,我才恍然大悟——
我们早已在世路多崎的人生里,天各一方了。
我一整天都在凌乱中度过,想着王嘉明接近我到底什么意图。
他未婚妻的死跟我前夫的死到底有什么关係?
心里有千百个问号,像菸灰缸里捲翘的菸蒂般乱绽,想要句点来解答,可我却没自信和他对质。
对质等于衝突。
有了衝突就表示我又得解释什么,就像我必须为了那张照片找藉口回家一样。
过去是爱人与家人的背叛,如今又遭受信任的后辈欺瞒。
好累,真的好累。
我这一生都在受罪,什么时候能停下这样的疲惫?
「别想那么多,你只要先相信我就好了。」
电话那头的邓医师,语气温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头突然酸了起来,不自觉脱口说:「我的人型抱枕曾经被移动过。」
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自己。但如果不是邓医师想尽方法,让我走过那段最落魄的时光,我也无法有今天。
所以我相信她。
邓医师沉默了三秒,问:「这一点很有意思,你想想自己在什么时候会把床上的东西移到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