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历342年,初夏,香格斯)
浩浩荡荡的军队自村子的地平线绵延而来,橘黑色的军旗为单调景致的村子装饰鲜艳的彩墨。
村民个个草木皆兵,上次发生这个情境之时,得推回前年。
那年,奎克被国家徵招,抵御北方的残忍蛮族「兽族」。
听取义勇军的队长香普大声朗诵军令,奎克在眾人的如雷掌声以及期望离开村子。
这段期间,战报不断报导奎克收復国土的好消息,撰文者甚至留下耸动的标题:菲伊斯特拉罕见的天才勇者、国家的救星。
然而今年初,事情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报纸开始抨击奎克的轻率冒进,为军队的失败找寻藉口。
虽然村子里的人都晓得自己理亏。
但是,那名「莽夫」曾经是人见人爱的阳光男孩呀!
他,何其无辜呢!
莫名其妙被舆论捧为宠儿,霎那间沦为眾矢之的…
一切的结尾竟只是聊表补偿的一丁点体恤金和一面荣民旌旗。
忘不了跪倒一地的年迈家属和呆滞、稚嫩的孩童。
「奎克哥哥,何时回家呢?」
孩童天真无邪般提问。
他的手足,记得名叫桑特吧?
(皇历348年,初夏,香格斯)
「砰!」即便我用力打开她家的门,依旧没有人来应声。
察觉不对劲的我立刻经过玄关,登上典雅的木梯来到二楼。
半掩的门传出「喀啦!喀啦!」的微弱撞击声。
亚瑟存点犹豫地推开门,看到柯妮正在将儿时的玩具收拾进陈旧的木箱。
「是你呀!亚瑟…」
出乎意料的是,自小就胆小的她并不意外亚瑟的到来。
柯妮将那个拥有沾染泥土的破旧洋娃娃摆在物品堆的最上层。
再看最后一眼,柯妮闔上简陋的饼乾盒盖子。
那个动作…
彷彿是她向他的最后一次道别…
柯妮走向书桌,递给亚瑟一张纸…
准确来说,那是一张喜帖。
在这一瞬间,亚瑟的馀光撇到柯尼纤细的左手无名指载着一只婚戒。
戒指镶有闪闪发亮的祖母绿宝石。
「柯妮姐,你不是说过会等奎克回来的吗?」
亚瑟不敢置信,复杂的情绪促使亚瑟捏皱喜帖,气得把它丢到地上。
「为什么?你和奎克不是有婚约吗?」
「六年了…应该足够了吧?日復一日的期待,日復一日的落寞。我的内心受尽煎熬…直到他的出现,我才从无尽的深渊解脱…」
柯妮的眼神从无神逐渐转变更加柔和,她轻柔地捡起喜帖,抚平不规则的摺痕。
「你要对奎克有信心呀!他一定能归来!」
亚瑟无法谅解柯妮。
「我前些天到他的灵堂…」
亚瑟的怒气随着这一句话戛然而止…
「我向他说:『小奎,我究竟可否放手了?迎向另一个我觉得可以託付终生的男人』…」
亚瑟莫名地吞了一下口水。
柯妮又哭了。
和小时候的大哭大闹不同,那仅仅是无声地落泪。
「明明那天下着些微小雨,在我提出这个问题时,你知道吗?外头的雨势停歇了。微弱的光线照亮那面旌旗…」
「而且…」
未待柯妮说完,亚瑟赌气地夺门而出。
奎克!你到底在哪?
亚瑟又经过那一片花田。
他想起青涩的奎克曾摘下其中一朵花蕊,吞吞吐吐向柯妮倾诉自己的爱慕。
一旁的玩伴还会跟着瞎起鬨,自己也不例外。
「在一起!在一起!」眾人的叫声如雷贯耳。
「这还要你们说!柯妮的白马王子非我莫属!哈哈!」
那时的柯妮敲了敲得意忘形的奎克,红着脸背对大家。
亚瑟一头怒气上身,直跺脚,愤而踩踏花田。
无辜的花朵顿时失去生命的色彩。
「可恶!可恶!奎克你何时回来?柯妮和大家都已经放弃你了!不要…不要让我也对你失去信心呀!」
等亚瑟回神,他已不知不觉来到那条河川。
耗尽精力的他只是蹲坐在沙滩,百般无聊地朝河床丢石头,机械式地数数打了多长的水漂。
夕阳西下,正当奎克准备收拾杂陈的情绪回家时,天空突然裂开一个上弦月般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