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鉅鹿
天空,是带灰的苍白。
灰色不属于乌云,却似是源于阵阵的骤雪。
一朵朵混着骨灰的雪花,落在兵士、战马身上。焚天烈焰在身后约四五里的战场烧着。
军人不是在慌忙逃难,看起来比较像是劫后的馀烬。
回想刚才从尸堆里拼命爬出的画面,一个看似只有十馀岁的少年吐得一地。
『妈的章邯!!!』一名盔甲掉得七零八落、满身绷带的士兵咒骂敌军的主帅。他正在马车上照顾一个奄奄一息、嘴巴与伤口不住冒血的老兵。
『该死的老天爷!无眼的老天爷!老子要回家!老子要女人!!!!』说话的是一名身穿重甲的副将。他祖籍纪郢,位于楚国的最南方。现在战场远在河北,思乡病最严重的莫过于他。
『闭上儂的臭嘴,离我远点!免得天谴来到时殃及我了。』项庄拨弄光头上的雪花挖苦道。
『庄!想有命离开,就留口气暖胃吧。』项籍的声线沙哑,像是受了风寒。他摸摸自己热烫烫的额头,抱怨为何这副身体不争气。
颓废的军队途经山谷,那是一片还保存些许暖空气的乐土。可花天渐渐被染成暗胧,让他们无法不找个落脚之处,在项籍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幽暗的洞窟。栖息其中的寒鸦受惊而尽数飞出,低沉的啼鸣嘲笑着军人的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