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楚人言的家里,足足过了近五天,汉军人马从未来过抓人。因此项籍放下心有大石,安心养伤。每天从早到晚,他就是睡得日上三竿为止,然后起来跟楚人言切磋约半个时辰,顺道在对方身上学董疗伤之法。之后,又听对方嘮叨着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愤世话:『活在兵荒马乱的年头,你个小小军阀还可活至而立,实在是千稀之幸。』、『世道疯狂!不论朝廷还是民间,皆有奸佞作祟,你不吃人就是人家吃你。可惜就算以我一身好本领,也是无法自保。』搞得项籍每天都跟着一同愁眉苦脸,都不知道对方是想救自己还是来还自己性命的。
这天项籍见身子开始康復,便外出舒展筋骨,只见怡人春光洒满绿油油的一片林地。呼吸一口,皆已身心舒畅,伤势彷彿不药而癒。
他心情愉快,正想对楚人言道谢,又想藉机劝其不要整天嘟嘟囔囔的。眼前苦楚,都应积极面对。
他进到庖厨,只见楚人言嘻嘻笑着的从满头污发里掏出一条大虫,然后递给一隻被绑在刀俎间的大肥鸡。
那头鸡一见,立即『咯咯』的乱啼好几声,然后伸出尖嘴,把肥虫一口吞掉。
就在肥鸡吃得大快朵颐的剎那间,楚人言拿着屠刀,一下割开肥鸡的喉头。鲜血直流之际,那肥鸡浑身挣扎不断,但腿脚皆被楚人言切断,继而生吞进嘴巴里,冷笑一声的回头对项籍道:『一双爪子都乾柴柴的,幸好我吃了,翅膀与肥肉,我都留给你了。』说罢就以手掌比比那头仍在挣扎乱叫,却已经双眼翻白的肥鸡,彷彿示意项籍也跟自己一样生吃。
项籍只觉不寒而栗,亦觉得眼前的傢伙绝非池中物,武功高强之馀,又因着以往经歷或者其他事情而变得心狠手辣,甚至割鲜而食。
但他又不想直斥其『非』的如此不给面子,对方始终对自己有着救命大恩,于是只转弯抹角的说:『您平日总说,我们做军阀的总喜欢杀戮战场,跟野兽无异。我绝对认同,不过那都只是好几年前的我自己而已。』
『哦?』楚人言好奇的托腮。
『以前的我,总提着大刀阔斧,驰骋沙场,可以说是遇神杀神,要敌人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以此满足自己那源源不绝的兽慾。』说到这,他无奈的叹一口气,续道:『也许因为这样,我和我军眾将士,才被人家成为啥东夷蛮族吧。』
楚人言就笑了笑的问:『怎么了?我杀一头鸡而已,你都已经如此感慨。那么,看来你也不是那么适合当一军之帅呢。』
项籍就回答:『如果会遭人非议,那么我还是不做为妙咯。始终会对不起天地苍生嘛。』
『嘿嘿!你是在拐弯的劝我放下昔日仇恨,自甘堕落的当个平凡村夫吗?』说到这,楚人言提起屠刀,往木桌上用力砍了一下,让项籍吓得一悚。
楚人言就微微抬头的道:『当年齐襄公跟文姜的淫乱关係,也是受到东夷的蛮俗之风影响,跟阁下所谓『以往』那个兽慾难耐的自己,也有着几分相似。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我倒是觉得,既然世间各种仁义道德,皆无法实质改变一个人的恶性,我也无需强迫自己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