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出来散心……”
四周响起窃窃私语声。
“太显眼了吧,表……表哥,咱们真的要那么做呀?”
李小宛十分局促,一边跟着前行,眼睛不太敢看向前方,脑袋都快要低到胸脯了,有几次差点踩到自己的裙摆,一头栽倒地上。
心想这位张大哥,不知为何要让自己叫表哥,还要编造身世?
这倒也罢了,可是,跑到源顺镖局门前来寻衅滋事,这就有些不好了,会不会被人打破脑袋?
不过,自从在绝望之时,捡到这位“表哥”之后,自己就好像时来运转了,生活也开始有了盼头……
‘他是有学问,有本事,十分,十分厉害的人,听他的准没错了。’
想到张坤先前叮嘱自己的话,她有些为难,又咬了咬牙,默默在心里背诵着台词。
小丫头虽然虚岁才十四岁,未曾经历太多世情风霜,心里其实也有着自己的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信任,是不是很厉害,她直觉就能有点感觉。
‘好不容易弄到八两多银子,这次就去了五两。’
想到张坤先前在“锦绣斋”买的两身衣服,李小宛又是一阵肉痛,这样花钱,过几天又得去讨饭。
“大事要紧,钱财身外物。”张坤呵呵轻笑两声,他一眼就看出李小宛在想什么了。
这些天的乞讨生涯,给她心里留下了阴影,但是,想要达成计划,穿着脏污衣服,是肯定不行的,没得就让人小看了。
“找到了。”
远远的,就看到一家酒楼门前转角处,田千里的身影,张坤放缓了脚步。
田千里此时倒是没有先前的高傲,脸上全是不耐烦,跟对面一个满面风霜之色,身着陈旧灰白色布衣的老汉说话。
“爹,怎么才三两银子,就不能跟人多借一点吗?等我成了镖师,月入可达二十两,出镖还有红利,到时富贵可期,这点钱算什么?”
“借遍了亲戚,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你娘生着病,去年收成也不好,王老爷那里还欠着租子呢……”
老汉说着话,脸上皱纹更深,腰都直不起来。
“你跟我说这些做甚?得了,三两就三两吧,好歹也能请次客,只要师兄那里说句话,今日之事就成了,你回去吧。”
田千里嫌弃的看向老汉身上的脏破衣服,想了想又说:“以后少来镖局这里,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说完掂了掂手中银子,收入囊中,头也不回的就走到泰和酒楼门口,那里谭黑山、钟大力正在等着,三人对视一眼,迎向从顺源镖局来的一男一女。
田千里满面堆笑,连忙迎上前去:“杜师兄,王师姐,快快请进,小弟已经备下席面,就等二位赏脸呢。”
……
“真的要针对他吗?我怎么感觉那老伯好可怜?”
李小宛看着那老汉踽踽独行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张坤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应该是在自家儿子小的时候没怎么教好,咱们帮他教一教,让田千里认识到社会的艰难,看清自己。以后的人生也会走得更加顺遂。”
李小宛哑然,翻着眼白悄悄看向张坤。
明明知道他说的全是鬼话,偏偏还觉得好有道理。
这个所谓的“借梯上楼”之计,到底有没有用,她心里其实没有一点底。
“我教的你都记下了吗?”
张坤却不太放心,侧头问了句,抬步也往泰和酒楼行去。
“我记性好着呢,一句都没忘。”李小宛连忙跟上。
两人进了酒楼,就有小二迎了上来。
张坤看了看大堂,特意选了田千里几人旁边一张桌子坐下,点了几个酒菜。
等菜上齐,一边听着邻桌的说话,一边与李小宛两人大口大口用着饭菜。
这一顿,可值二两银子,两人都很珍惜,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田师弟,你们几人是洪师伯亲自教导出来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练成合力,成为镖师不在话下,先跟着师兄我走几趟镖见见世面,以后就可独当一面。”
邻桌一个修着精致小胡子,二十七八岁男子,饮了一口酒,笑着说话。田千里连忙站起,满面笑容:“多谢杜师兄。”
杜师兄名叫杜凤江,是王总镖头门下大弟子,在源顺镖局中,算是一把好手。
在南方镖路上小有名气,绿林同道也都卖他几分面子。
其身份,自然不是田千里这种父武义学刚刚出师的弟子所能比拟的。
“坐,坐,不必这么客气。”
杜凤江摸了摸小胡子,大马金刀的压了压手,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旁边一个扎着马尾,满面英气的女子一拍桌子笑道:“田师弟快要练成整劲合力,拳法想必也是精熟,饭后咱们切磋切磋。”
“哪里敢与师姐动手?”
田千里头皮发麻,慌忙摇头。
这位师姐名叫王静雅,名字很秀气,可是,形貌那就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