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榻上挣命的年轻人好转一些之后,拜谢的时候,也没给。
‘果然,还是要广撒网。’
人心向背,龙气汇聚,一切全都发自内心。
到底别人在想什么,会不会感恩?张坤也不强求,只是带着李小宛,奔赴下一家。
这一次,遇到的是一个年轻书生。
科考几次不第,整个人就有些神神叨叨的,认为是考官瞎了眼,浪费了自己的一身才学。
张坤以神仙下凡的姿态进入这家时,就看到年轻人已经拉着黑布,落着门栓,把自己死死锁在房内,任凭谁叫门都不出声。
从窗户孔隙望去,还能看见那家伙,缩在墙角,全身颤抖。
他家老父母,已经愁得头发都白了:“我家孩儿自从那次回来之后,就见不得天光,避忌生人,一整天难得说一句话。再过一时间,见到我们也会躲,好像见着了妖鬼似的……”
张坤拉着李小宛到了一旁,小声问:“看出什么了没有?”
“躲在里面不见人,也看不出什么来。这样子,怕是沉思苦虑,终日想要中举,钻了牛角尖。肝气郁结,不好治啊。表哥,这次咱们可能栽了。”
李小宛愁眉苦脸,心想自己水平果然还是不够,这天下的病症种类繁多,并不是每一种病都能治的。
“既然是肝气郁结,情绪失控。那么,疏肝理气,从他最感兴趣的地方入手,激起心情变化,或许能救。”
想了想,张坤走了回去,郎声道:“如今,令郎已是妖鬼迷心,不可耽搁,让贫道真言降妖……”
说完,就让这家老夫妇,找来他家儿子平日里写下的文章。
郎声念出来:“回乎,人有积生平之力,终于自明,而必俟其人发之人有心一积之静止,初无所试,而不知他人已识智者,神灵知也……尝试与人仰观天道,俯察人间,而中得举人……”
张坤只是扫了一眼文章,就发现,自己看不太懂。
不过,不懂没关系,能读。
而且,还能读错……
他改字漏字,把书生平日里写的文章,读得面目全非,偏偏声音还很大,想听不到都不行。
只是读了三段,里屋房门猛然“咣”的一声被打开,书生赤红着眼跑了出来。
“错了,错了,你会不会读?我写的是这吗?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我读给你听……”
他已气极,一把抢过那文稿,张嘴就读了起来。
“回乎,人有积生平之力,终不自明,而必俟其人发之人有心一积之静观,初无所试,而不知他人已识知者,神相告也……尝试与人仰观天时,俯察人事,而中度吾身……”
一遍,两遍。
读完了文稿,书生突然泪如雨下,通体舒畅,先向着老夫妇两人认错,觉今是而昨非,又来谢过张坤。
他竟然好了。
刚刚一阵激愤之下,肝气通畅,面色红润,被气得好转。
“科举不能成,小生其实也可以找一份教书的活计,养活家里,奉养双亲。若非道长当头棒喝,小生如此以往,害人害己,罪莫大焉!”
两点龙气值,从书生和老头身上,窜入自己眉心。张坤心满意足的,摆了摆衣袖,带着李小宛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张坤终于发现,就算是装神弄鬼,其实也有七八成的病人,自己是无计可施的。
甚至,连李小宛都没看出病因是什么。
中间倒是治了几个精神出问题的病人。
尤其是有位喜欢看闲书的年轻人,自认为自己是《西厢记》里的张生,每天想着与崔莺莺相会,家里人拦住他,还打人。
如此思念成疾,每天梦中都想着莺莺,于是疯掉了,再也听不进正常人说话。
张坤治疗的办法也简单。
他去了技馆,请了一个年老鸡皮鹤发的老技者,假扮成崔莺莺……赶到这位病人的家里,与他唱一台后园私会的戏。
这戏唱着唱着,病人大惊。
“小姐为何变成如此模样?”
“岁月催人老,自从咱们私订终身,琴瑟和鸣,又过了百年岁月。人岂有不老之理,张郎,许久未见着,妾身也是思念,不如……”
老技者面上鸡皮一阵抖动,香粉唰唰往下掉。
病人“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脸色煞白,人也清醒了。
“我,我,道长,你这莺莺是哪里找来的?也太重口了吧……”
病人已经好了,此时全是苦笑,看着张坤如同天人。
“呵呵,心病还需心药医,你不是看书入迷,迷上了莺莺。而是妄想着如花似玉的美女投怀送抱……经此一遭之后,有什么感悟?”
张坤鄙夷的斥道。
‘是,是,以后再也不会如此荒唐了,小生感悟到了红颜易老,人生短暂的道理,以后,当足踏实地,不再沉迷于虚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