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小老百姓,不管是贫无立锥之地,还是小有余财,都沾染不得,连谈论都得小心翼翼。
“你们不认识头前那位吗?是长春宫二总管崔玉明崔公公,号称‘小罗成’是也。在他的身边,就是会友镖局出身三皇拳、梨花枪高手陈凤鸣,也是易筋大拳师。传闻此位一身修为不在‘银枪’李尧成之下,甚至还可能修为更深厚一些……这次他把西街十坊精锐都带出来了,想必是见着了大功劳。”
“是啊,这位做事十分精明,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孤注一掷的把麾下强手全都拿出来,肯定是有着他的衡量,绝不会吃亏就是了。”
“我倒是不关心崔公公和陈凤鸣,有谁认得马上那几个禁卫?”
“没见识,哪是什么禁卫,是御前带刀护卫?你看看领头那位衣领处露出那一抹明黄……这位内穿黄马褂,显然是那几位四品御前带刀护卫之一。观其容貌,鹰鼻深目,不类常人,没猜错的话,应是两位巴图鲁之中的一个了,不知是朗勇还是察哈拉?”
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抚着黑须,沉声说道。
“我好像记得,京城四秀之一金猴宫保森也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莫非,此人有着与他一拼的实力?”
“你说呢?能获赐黄马褂,得到太后和圣上的青眼,实力再差也不会弱到哪去?至少,不会比京城四秀弱吧。”
自古以来,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皇宫大内,其实就是最好的试金石。
能得到高层看重的武人,那是真的万里挑一的厉害人物。
惊恐散去,众人兴趣盎然,又开始议论起被他们追杀的到底是何许人。
倒是有一些人,直接猜到了,这批人追杀的目标。
有人担忧。
有人幸灾乐祸。
也有人想看个稀奇。
于是,一窝蜂,就有许多武者、闲人,冲出永定门,手搭凉篷,探头探脑张望起来。
“表哥他……”
李小宛被王静雅拖到人群后方,一张小脸苦得快要皱成抹布。
这么多人,打得过吗?要不要想办法通知他快快逃走。
她也知道,此时不太好求源顺镖局的大批镖师动手。
内廷正愁找不到镖局的把柄,不太好光明正大斩除变法一派的势力臂助。
若是大批人马正面厮杀,闹得大了……
武卫军被惊动,即算是为了面子出兵,源顺镖局也扛不住。
反而是这种私人仇杀之类的小打小闹,各凭本事,不太会有人关注。
谁胜了谁败了,与朝局没有太大影响。
什么,崔玉明带的人手不少。
那不一样,崔公公位高权重,身为三品总管太监,带几个随从算不得什么。
再说了,那三十余人,都是巡捕……捉贼是其本职,本来就有着随时出动的权利,尤其是在西半壁街,他们的管辖之地。
就算是出动再多几倍人手,也没人会说三道四。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陈凤鸣这种巡捕营捕头,到底有多大的自由度。
只要站好了队,越是朝局纷乱,越是容易立功。
“放心吧,人多对他没有意义,小宛你忘了,张坤还有一手枪术呢?打起架来,才不会像我这般光明正大……阉人一方虽然人多,其实不顶用的。”
王静雅老神在在,轻声安慰着李小宛。
眸子里却燃着野火。
‘这该死的伤,怎么还不好?’
‘我的双锤已经饥渴难耐了。’
……
宋采臣叹息一声:“张坤完了。”
他身旁一个布衣斗笠的青年,闻声压了压帽沿,笑道:“师父你不知道那人的勇猛,所以才作此论断。一个狂字,就能诠释一切了。”
这人正是李尧臣,他倒不是在幸灾乐祸,却也知道此时的自己万万不能出手相助。
他的一举一动,不但关系到自己的亲人朋友的安危,还关系到会友一脉的生死存亡。
会友镖局对自己也算是恩深义重了,为了一个新认识对胃口的同道,把所有亲近之人都拖入水,是很没道理的事情。
只能暗暗祝福他好运逆天了。
更何况,李尧成并不觉得张坤会败。
“陈师兄功利心太重了点……他本可稳坐钓鱼台,左右逢源的,奈何,偏要趟这淌浑水,何其不智。”
“尧成,你有没有觉得,这其中,其实也有你的原因。”
宋采臣面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