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理解(1 / 2)

之后的两天,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又拉进了些,虽然不到完全对对方倾吐心声的程度,但至少绽比较信任他了。即便她依旧经常对熠的事情保持怀疑,但彼此也没再出现争吵。

    这算是成功了吧?他心想,但又不是那么的确定。他们会聊天,但只要谈到重要事情时绽就会刻意的转移话题。她也不会提到自己的生活,或是关于回溯者的事情,而是聊一些无伤大雅的时间理论或是眾人对于回溯者的看法。

    有时熠会忍不住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的不信任对方?绽到底经歷了什么,那已经不像是普通的怀疑了,而是对于所有的一切都不信任,乃至于身边的一草一木。

    但是这部分绽没有细说,熠也就没有刻意去询问。

    由于他手上的伤还没回復到可以拿剑的地步,腰上的伤口也不适合太大的动作,因此也暂时不打算回去。况且,绽目前的伤也依旧严重,他更不可能回去了。

    不过就算逗留在这里,他们两人也都很有默契的尽量待在这个屋子里头,很少出去,眼下也剩下聊天能拿来打发时间。

    虽然他曾数度想要打探情报,但事实上,熠已经没那么想知道背后的真相了,这件事早已被他拋开,几乎不再想起,现在提起只不过想找个机会和她聊天罢了。

    说起来或许可笑,但不知为何,和绽在一起时,他很少有被囚禁在时间中的感受,几乎像是被解放了出来,他已经几十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或许是因为绽理解他吧,熠心想,虽然来自不同的时空,却拥有同样的遭遇,他不像其他熠所认识的人一样,认为永恆是好的。就某方面而言,她属于让时间毁灭的那方,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让他觉得轻松许多。

    在他生活的环境,从瑾到新加入的人,没有任何一人认为时间对他们是一种束缚,而是认为这是一种恩赐,拥有极少数人才可以得到的永生。

    活了那么久,就只有绽理解他的想法,认为这循环是一个该死的诅咒。

    现如今被他遇到一个终于能理解自己的人,熠不认为自己能够放手,即便再四天就得分离。

    离开了她,熠要上哪儿找到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可以一眼望穿他所想,这种机率甚至比他遇见死亡还要低。

    但因为这些想法,让熠心中的不安感也越积越重,他几乎无法再继续说服自己是因为想从绽身上得到情报才留下来,因为他深知现在早已不再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感觉的到自由,一个受囚之人长久以来所追寻的。

    「在想什么?」绽问。她坐在桌边。熠则躺在床上,盯着她看。

    绽很美,总让他想起冬日的暖阳。

    「没什么。」他很快的回答,惹的绽皱起了眉。

    「我几乎不了解你。」她说,语气中似乎有些不快。「这两天你一直询问我关于回溯者和我的事情,我都快怀疑起你的居心了。」

    熠淡淡的笑了笑,掩饰内心的惊慌。「是吗,我也可能只是回溯者的研究者,需要关于他们的资讯,或是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绽不置可否的哼了声。「你看起来完全不像那些愚蠢的研究家。」

    「或许我是不一样的那个。」他说,想起来了当时绽的那句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它彷彿刻在熠心里,无时无刻浮现在他脑海中。

    「还是不可能。」她肯定的答道。倾身拨弄前方的火堆,好让柴火燃烧的更旺。橘红色的烈火随着风跳跃着,带着灵动的光芒。「你也没急着搬出一套长篇大论和我说──他们通常会那么做。」

    熠露出微笑,他也曾遇过类似的情况。而最令人无奈的莫过于自己就去回溯者,却还被逼着听那套完全错误的理论。

    「不过说真的,我完全不认识你这个人。」绽说,略带打量的眼神看着他,棕眸彷彿要将他看穿一般。「或许我能猜的出一点。」

    熠摇头。「你猜不到的。」他从来不期望有人能了解他。

    绽只是微笑,从火上拉起了棉花糖。白色的表皮已经呈现焦黄色,她将棉花糖拉进自己,接着咬了一口。「好吃。」她评论道,递了一颗给他。

    「不如我们打个赌,要是我能猜出关于你的任何事,你就和我分享你愿意说的部分。」

    「好。」他毫不犹豫的答应,毕竟,他不相信有人能办到。

    另一个让他感觉到囚禁的点,是因为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明白他的感受。从最年长的瑾,到他最近才接触到的妘他们,没有一个人真正理解他。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察觉的出他淡漠的原因是因为厌倦,而非单纯的性格冷淡。

    从来没有人理解他。即便他再如何欣赏绽,熠都不认为这女孩有那个可能可以看穿他的心思。

    听到他的同意,绽满意的笑了,拉起另一颗棉花糖,表面已完全呈现深褐色。她望向他,表情高深莫测。

    「你讨厌这个世界。」她说,语气肯定,甚至……带着那么一丝的理解。「你不喜欢跟任何人打交道,把自己缩在一个小天地中,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

    熠愣了一会儿,转头望向她。绽只是淡淡的笑着,他好像在她脸上见到了自己的漠然,无视一切的态度。

    为什么她会知道……熠不可思议的想,他隐藏的那么好!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从来都没有人以如此的观点看待他,大多数人都只归咎于他性格冷淡,丝毫不以为意。

    为什么只是一位萍水相逢的过客,会如此轻易的看透他?

    见到他的反应,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在你身上看见了自己。」

    熠又是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只见绽幽幽地开口。「在我的生活中,就只是不停地打回溯者,日復一日。」

    他点头,宛如听着自已的故事。

    「但我能接受这件事,毕竟我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这让我有动力可以继续下去。」她继续说。「但我们的领袖,却只是不断地用谎言欺骗我们,好让大家为他卖命。他从不告诉我们关于回溯者的任何事,只是不断地告诉我们,他们是坏人,必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