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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没会错意的话,他是不是在用一种比较礼貌的方式,委婉的嫌弃她超会睡?
千璜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脑子不疼,还是不由自主地揉揉太阳穴,「那你先走我来收吧,我虽然不是医生,但对这里也是熟悉的。」
男子挑眉瞧她,颇有要她继续说下去的架势。
她于是清清喉咙解释,「我是内侧指导员,也隶属pha,只是跟你不同部门。」
这介绍似乎勾起他的兴趣,「内侧指导员?」
「嗯。」
「潜入别人「内侧」的?」
「很开心你有这么简单明瞭的认知。」
他略带怀疑地瞧了她几秒,转头再看看脑电图上的个人资料,半晌,彷彿醒悟什么,本来不以为意的表情抹上一丝诧异。
「成功率99%的内侧指导员千璜?」
类似歌功颂德宣扬成就的发言实在让人羞于面对,千璜正想谦虚两句表示没有没有大家都很了不起时,孰料对方话锋猛地一转。
「唯一失败的那个是怎么回事,这么粗心大意的吗。」
千璜汗顏,「……你的指导老师是叶医生吗?」
这种峰回路转趁人之危的补枪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啊。
「是刘医生。」男子似乎没有听出她的调侃,还颇有间情逸致地纠正,「叶医生那种级别的,不会带我们这种刚放入鱼池里的小虾米。」
唷,还很有自知之明呢。
时机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这傢伙对她这么不客气,想来她也不需要周到到哪里去。
她于是挑眉反问,「那你知道我是叶医生的亲传徒弟吗?」
听闻此言,男子安静了一会儿。
千璜洋洋得意,殊不知下一秒,他双眼凝视着她,非常认真询问。
「我以为亲传指的是医生带领实习医生?」
换句话说,你不过只是内侧指导员,嚣张什么?
这回马枪的攻击力,掉的血,有点多啊……
千璜默默瞧着她,再默默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
「信玖。」
「好的,你听着,实习到「内侧治疗法」时,记得来找我,我在「内侧」恭候大驾。」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到时候就来看看到底死的人是谁!
也不知道这明显是挑衅的话哪里戳中他,眼前的人竟莫名其妙地勾起嘴角,舒心满意的姿态。
这傢伙没礼貌归没礼貌,架不住一张皮相好,这么一笑,竟有种泯恩仇的趋向,他稍稍放软嗓音,眼眸有一丝最初的清明,晶灿灿的,非常讨人喜欢。
「不需要这么麻烦。」他随意地伸展了下躯体,「要不就现在吧。」
「什么?」
「现在就让我见识见识,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的指导员是怎么开啟内侧的,我们一直很好奇。」
这个「我们」,说的大概是实习医生们。
千璜本来想说,你以为你是谁?这么嚣张还这么予取予求,谁给你的胆子。
可要说出口的前一秒,信玖却往后退了几步,非常善用零碎时间地把电极设备的电源全数关掉,再把脑电图的档案收好。
这本来是个很稀松平常的举动,可当他退开的瞬间,拉远与她的距离时,千璜竟觉得脑袋有一丝恍惚。
很细微,正常人不该注意到,可她是内侧指导员,她对自己的精神状态,极度敏感。
脚步很轻,气味芬芳,是这个人,在她身边,才让她久违的,一路好眠。
而今他只是这么一退,竟又让原本的病徵悄悄浮现。
千璜觉得不可思议。
当她回过神时,她已跨步定在他身边,按住他收拾档案的手。
这么突然的举动,信玖不仅不感意外,还有种愿者上鉤的老神在在,白皙的脸扭转向她,完全是看好戏的神态。
「怎么,想起来刚刚说过要帮我收拾了?」
被这么取笑,千璜有些尷尬,「你不是忙着吗?还能参观我这边?」
「嗯,反正是刘医生要求的,没做到也不要紧。」
……真想把这句话录下来放给刘医生听,让他瞧瞧他在学生心中是个什么破形象,以后他在老生常谈时,还能有个地方让她发挥。
在千璜无语的期间,信玖已经把最后的废弃品扔进垃圾袋里。
他收得很快,动作俐落,衬衫在肩头处泛起一点皱褶。
末了,转向她,终于摆出正常的、有求于人的姿态,温润地笑着,「考虑好了?你方便吗?」
嚣张时无限嚣张,真的在请求时又如此诚恳。
比起方才的嘴贱毒舌,此时的他更像最一开始,那个温婉细緻替她测脑波的清澈少年。
如果他从头到尾都横行跋扈,千璜就可以毫不考虑地拒绝他,可如今的他太乖巧,太有礼貌,这么乾脆的拒绝,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千璜摸不准这个傢伙,也摸不准自己的头疼到底怎么回事,看向他时,想着,不过是个实习医生,掀不出什么大浪。
种种原因相加,她在寧静的诊疗间里点了点头,简单地扔下两个字。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