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吧,热热喝,快快好。」
到底在说什么风凉话?
既然如此,刚刚又是何必?
千璜不明所以,也没那个馀裕思考他的动机,愈发剧烈的头疼害她连景物都看不太清楚,她等了几秒,确定他没有任何后续反应,这才重新按住药丸往嘴里送。
却不知在药丸就要接触到舌头时,手心下方忽然一个力道,猛地把她的手往上一弹,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药丸因此在空中划出了个拋物线,清脆地落到地面。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愈发模糊的人。
「你干嘛啊?」
他却是认真地看着她,「我改变主意了。」
如果她不被头痛所扰,如果她有平日百分之一的稳定,就能看到那双眼睛,那双,跟前一秒说着热热喝快快好的眼神,根本是两个不相容的存在。
自责悲怜,湿润柔和。
可是她看不到。
她只能听到他慢吞吞地把后面的话补完,慢得有些没底气,有些没自信。
「这次还是别吃了吧。」
儘管再怎么头疼,也不妨碍千璜此时此刻油然而生的莫名其妙。
她瞪他,「你一个正正规规的实习医生,跟我抢处方药?」
「不可以吗?」
这跟前面在测脑电波一来一往的玩笑可不同,千璜现在是真的恼了,「你有病吗?为什么可以?!」
可他却说,「所以只要你头不痛了,就可以,是吗?」
什么意思?
千璜还来不及问出口,就听到他一声咋舌,而后烦躁地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在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的情况下,他另一手一伸,牢牢地覆住了她的太阳穴。
这一切,简直莫名其妙。
当信玖的气息环绕在周边时,千璜是这么想的。
可他的指尖稳定有力地揉着她的太阳穴,配合着能让人镇定的青草气味,头疼当真舒缓的瞬间,她胸怀的莫名其妙,就转为了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
这毛病已伴随她多年,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向,她都快要习惯成自然了,久病成良医,她深知没有不仰赖药物就舒缓疼痛的方法。
可这傢伙却办到了,为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她瞧着他的眼神愈发清明,数分鐘后,信玖默默退了一步,礼貌地拉开距离,收手。
双手下意识地放在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千璜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另一边,宛如黑猫的女孩大概是觉得被忽略太久,她以四肢着地,在地上延展身子,随后轻巧地走了过来,弯下脑袋蹭蹭信玖的小腿,似乎在讨摸。
「喵。」
就连叫声也丝毫不像人类刻意学习的,那就是猫叫,货真价实的猫叫。
这一声喵,喵得信玖那双怯弱的眼神中生出一丝清明,还有很多的,做错事的后悔莫及,带着些微僵硬,他低头看向女孩,额上的黑发落下。
女孩继续磨蹭。
「喵喵。」
他弯下膝盖,低下脑袋,身子一度一度往下,一点一点摆脱静默里的犹豫不决。
在触碰到女孩脑袋的瞬间,他整个人已然恢復了颯爽俐落,不再迟疑,不再软弱,对着女孩就是一抹帅气阳光的笑容。
他搔着她的下顎,「别老是喵喵叫,我听不懂,你得说说话。」
「喵喵。」
「耍赖没有用的,说话才有用。」
尾音带笑,语调里全是自信。
女孩生气了,挠了信玖一把,骄傲地踩着四肢往旁边踮了几步,猫眼珠在阳光下圆了些,不若方才那般尖锐。
信玖不动如山,只是保持笑容看着她,女孩则试探性往回望了几次。
片刻,她终于忍不住踏步,一溜烟便窝进信玖的臂弯里,千璜终于听到她沙哑生涩地吐出两个字。
「要抱。」
声音活像断掉的大提琴,说有多撕裂难听就有多撕裂难听。
信玖好脾气地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