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pha那天到底有什么外部事件刺激她的精神,只有一件事,一件,她本来不以为意的事。
当日上午,正是她开啟霍大叔「内侧」的时间。
午后,霍大叔落入「虚空」,柳女士的资料消失。
这一切,真的,太刚好了。
就像办公室里的同事说的那样,霍大叔的妻子、记者与投诉,来得这么猛这么急又恰如其分。
所以,柳女士跟霍大叔,也有关係?
隐隐约约的相同点牵引着千璜的思绪,她很想把心中的谜团全凑在一起解读,可理智告诉她不行,不能冤枉不相关的人。
她思量一会儿,仔细盯着手中属于柳女士的基本资料,这是叶医生当初发给她的纸本资料,也是目前所剩无几的证据。
在小汪满头疑惑的瞩目下,千璜猛地起身,小汪被吓得虎驱一震,千璜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转身,视线定在同样在办公室焦头烂额的刘医生。
她走上前,对着霍大叔的主治医生劈头就是一问,「刘医生,霍大叔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刘医生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问这做什么?」
「我有些事情想调查,或许可以藉此解决这场灾难。」
刘医生困扰地搔搔脑袋,「不晓得呀,霍先生很保护他的妻子,名字连提都没提过,没人知道。」
千璜急急再问,「那,内侧诊疗法过后,应该有人试图联络他妻子吧?谁联络的?怎么称呼她的?」
刘医生有些头疼,「是小何。不过你不需要问他,我就能告诉你。联系不上,时间太短,现在这事又太大条,没人有心思管。」
线索断了。
千璜心灰意冷。
穷途末路之际,不知道是谁打开办公室的电视,即时新闻跑马灯似的狂刷,全都是有关pha的丑闻,本就死气沉沉的现场又被推进下一波低迷。
不过开电视的傢伙重点似乎不在丑闻上,他连转了好几台,在大伙儿感到无意义纷纷回到工作岗位后,他忽然吹了声口哨,满是讽刺。
「眾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新闻播报处,瞧瞧我们一直找不到的大忙人,正在接受电视採访呢。」
这发言引起眾人注目。
但见其中一台新闻独家採访到霍大叔的妻子,记者正犀利地询问她对此次事件的看法。
女士戴着口罩鸭舌帽,声泪俱下,字字控诉,即便从头到尾没露过正脸,还经过变声处理,可那身形、那音调,千璜就是忍不住,把电视上的人与柳女士重合。
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她专注地瞧着採访,一个字都没有漏听,一个画面都没有漏看,一直保持耐心看到尾声。
一则新闻的时间有限,记者掐准节奏,拿掉麦克风,收掉摄影机,在画面就要转切的前一秒,新闻里的女士浅浅瞧了萤幕一眼。
那一眼,猝不及防,与萤幕外面的千璜四目相交。
那是带着审视与打量的一眼,挟着恶意与嫌弃,极为敌视的一眼!
千璜曾经,被那样的眼神看过两次,她不会记错!
她低头,再看了一次手中的资料──柳妍,年龄,三十三。
纵然霍大叔落入「虚空」开始发狂的当下极为混乱,可是她还是记得,清楚记得,他嘴里喊的,唯一一个名字,是「小妍」。
就、是、她!
三十三岁,柳女士!
霍大叔的妻子,柳妍!
这到底是什么闹剧?
患有精神疾病的妻子,亲自把丈夫推进「虚空」中,把丈夫搞得癲狂暴躁难以控制?!
柳女士有精神疾病,莉莉也有精神疾病,换句话说,作为口中说着「我们」一词的信玖非但不是实习医生,还有极高的可能也是──
果然不吃药就治好头痛这点,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觉!
打通所有前因后果的千璜再也坐不住,转身离开军心涣散一盘散沙的办公室,扬长疾行。
春色洋溢,绿意盎然。
她在百花怒放的中庭里找到间适坐在长板凳上的男子。
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依旧穿着白衣,黑发整齐,整个人乾净透亮,宛如阳光醉下一湾山涧湖水。
可这次,她却抱着与上次截然不同的严肃情绪。
这么清澈的一个人,身后却压着瞧不着边际的谷底。
她想也没想就走过去,没有任何客套,没有一声招呼,劈头就是一句。
「带我去「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