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如何触发的?因为她碰了他?
基于职业需求,她想,她得再试一次。
千璜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当场扯住信玖的手臂,拉下他的身子,伸长短短的手碰了碰他的脸蛋。
「让我看看。」
小狐狸信玖可没有那么好说话,他警觉地站直身子往旁边跨了几步,立刻拉远与她的距离,「刚刚还有个傢伙不让我抱,这么快就反悔了?怎么,发现我很有魅力?来不及了。」
她追上,「不是,才不是,别往脸上贴金,我这是担心你。」
「省省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就是职业病犯了吧?怎么,有跡可循了,真不容易啊,优秀的指导员,你就仰赖单薄的线索推推看,再用你引以为傲的圣母心净化一切啊。」
「等等,你讲的话会不会太刻薄了?」
「难不成我还要感谢你吗?不好意思,本人生活安康,不劳担忧。」
「少来了,真的安康,你还会到pha搞出这些事?要不你直接告诉我吧,这个身体有几个人格?你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
「你们治疗都是直球对决的吗,真长见识!我要投诉,pha的内侧指导员培训是灌水了吧!」
「反正你也不是脆弱的人格,我这叫做对症下──哇喔!」
房间本就不大,容不得两人一追一赶,信玖仗着人高马大佔尽地利,顶着八岁体型的千璜实在伸展不开,回嘴之馀一时不察,竟没注意到脚下的障碍物,笔直地拌了一脚,直接跌个狗吃屎,完美地摔在地上。
信玖见状,惊觉自己做过头,赶紧上前,单膝跪下。
「怎么,还好吗?没受伤吗?」
千璜蔫蔫地挥了挥手,信玖只好凑上前,伸手把她抱起来。
本来也只是打算确认她的状况,殊不知下一秒,她整个小小的身子靠到他的胸膛上,双手环抱着他的脑袋。
声音无比怡然自得,「别跑了,我抓到你了。」
──我抓到你了,你输了,东西交出来,我要拿给父亲。
她总是故技重施。
她总是佔他便宜。
但凡她想要的,拿不到,就这么装。
一时间,梦回午夜,他动弹不得,只能束手就擒。
机不可失,千璜捧着他的下顎,捏着他过于白皙的脸蛋,身子往后一退,瞧着他。
「信玖,听话点。」她沉下嗓音,重复,「让我看看。」
这次,信玖没有再动。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此刻的信玖并没有像刚刚那么失控,眼神是平静的,神态是收敛的,沉沉的,静静地,定在原地,任人玩赏观看,好像很习惯这一切,很习惯,被人架上檯面,当作实验品,地看待。
这样乾净俊逸的脸蛋,有一处看不到边际的深渊。
相比老谋深算难以捉摸,这副模样,倒让千璜有点不忍心。
她伸手,短小的手指努力梳理着他的短发,那是安抚,是慰问,他闭上眼睛,受着。
直到他的脸部肌肉渐渐舒缓,她才问,「你后来,离开家了?」
信玖想了想,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实话实说。
片刻,他看向她,眼神没有一点闪烁,「对。」
千璜觉得是实话。
她再问,「离开多久了?」
「太久了,不记得了。」
「你曾经,哪怕只有一秒鐘,想过要回家吗?」
他又安静了一会儿,「我从来不曾想回家,回去了也没有意义。」
千璜不放过任何微表情,重复确认,「当真不想家?」
「当然。」
「你是不想家,还是只是因为,你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了?」
信玖微微一楞,「什么?」
她深入试探,「是那个后来去提水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