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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常念咬牙切齿,红着眼眶。

    “你不是想死吗?!来啊!当着严教练的面,你亲口跟他说,你不想活了,你想退役!也不用想那么多办法,又是安眠药,又是自残的,你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我绝对不拦你!”

    黑白照片上的严新远微笑着看着她。

    严教练,严教练……

    那些被她刻意尘封起来的画面又一次涌入了脑海里,做错了事温柔又严厉批评她的人,训练室里耐心教导她的人,上场前会为她细心整理衣领的人,在知道了她的性取向后,仍然摸着她的脑袋,说着:“对于我这个老古板来说,确实是有一点奇怪,但一想到你是我徒弟,就不奇怪了”的人。

    永远期待着她在世界羽坛上大放异彩的人。

    也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疼爱她的人。

    “严教练……”酸涩感冲破了眼眶,谢拾安哑着嗓子,脸上麻木不仁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隙,鲜活的,熟悉的痛感再一次席卷了她的身体。

    陵园里的风愈发凛冽了起来。

    夏天最后一场暴雨如期而至。

    简常念也哽咽着,捏紧了拳头,泪流满面。

    “严教练是那么疼爱你,他把大满贯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你身上,要不是为了陪你打世锦赛,亚洲杯,他根本就不用拖到最后无药可救的地步。”

    “他在ICU的时候,医生说他早就不行了,连下了两道病危通知书,硬是凭着一口气挺到了你回来见到你最后一面才咽气,就连他的遗书,字里行间也都是要你好好照顾自己。”

    “谢拾安,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

    雷声震耳发聩,大雨倾盆而下,雨点冲刷着她的身体,也洗刷着面前青灰色的石碑,老人的眉目光洁如新,看着她的目光始终温和慈爱。

    谢拾安再也忍不住,双膝一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恩师的面前,嚎啕大哭着。

    雨幕中,她的哭声是那么撕心裂肺,光是听着,就让人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简常念也跪了下来,把她瘦弱的肩膀揽进了自己怀里:“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谢拾安拽着她后背的衣服,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两个痛失至亲的人,在这一刻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全世界只有她们最明白彼此。

    ***

    回到医院洗完澡之后,简常念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掏出了那封信,递到了她眼前。

    “你……要看看吗?”

    谢拾安怔了一会儿,还是缓缓伸手拿了过来。

    信封里除了遗书外,还有一张欠条,是从前简常念因为没钱参加集训打给他的。

    谢拾安展开信纸,刚看了一行,就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拾安、常念:

    见字如面。

    可能等不到你们从伦敦回来了,所以我提前写下了这封信,委托梁教练在我去世后转交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