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扭头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踏着短靴走到厨房前,她本来就比江依高一点,这会儿穿带跟的短靴就更高,居高临下睨着江依。
开放式厨房带点儿日式风格,一看就是多层板临时搭的,干干净净一点油污都没有,整个店里也没什么油味,墙上贴的手写菜单表明这里就三个选择——清酒、花生、清汤面。
显然喝酒为主,吃食为辅。
江依明显多是卖酒,偶尔才为老主顾下碗面,站在厨房里连围裙都不用戴,与其说那是厨房不如说更像一个小吧台,摆满了清酒瓶子和各种口味的花生。
注意到郁溪打量的目光,江依一手撑在吧台上,露出莹白的一截手腕:“来点儿清酒和花生?”
这种开在经济落后地方的小店,生意显然都不好,没什么本地人,基地的工作人员们今晚又都聚在食堂开黑,以至于这会儿江依的小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刚才江依背对着门口忙碌,也是在收拾准备打烊了。
外面的秋风越来越急,有点要下雨的意思。
屋里挂着一盏吊灯,昏黄黄的,光影被风吹得影影绰绰,江依的脸一会儿亮起来,一会儿暗下去。
她嘴上涂着漆红的口红,身上昂贵而奢侈的香水味消失了,变成粗冽到带点儿辣味的廉价玫瑰香水,很像她曾经在祝镇用的那一款。
郁溪忽然低头笑了一下。
她马上二十七岁了。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她以为自己走出了很远很远,却被一款香水拉回了十年前。
她他妈的整个人生,居然被困在一款香水里。
她抬头笑看着江依,一边嘴角勾着:“不要酒也不要花生,老板娘接其他类型的单么?”
江依歪头看她:“什么意思?”
十年前祝镇那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回来了,不再是邶城那朵恹恹的郁郁的即将开败的花。
郁溪又笑了下:“你说我他妈是什么意思?”
她直接拉开挡板走进去,吧台很小,连两个人站着都显得逼仄,只能紧紧贴在一起,郁溪走进来就能撇开香水味,闻到江依的一阵体香,混在夜晚带着雨气的风的味道里,暖香撩人。
郁溪伸手揽住江依的腰,腰还是那么细,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被郁溪的臂弯萦绕,一用力,整个人就被郁溪带到吧台上坐着,背对门口。
郁溪挤到她双膝之间。
那双清溪般眸子里闪动的光,在昏黄的灯光下,在风雨的夜色中,说不清道不明,混合着躁动的□□、粗暴的狠戾、无措的卑怯。
混合着郁溪过往近十年的人生,那些落在江依身后追不上的步子。
她头发剪短了,不再像十七岁那样扎着马尾,刚才她抱江依上桌的动作太大,凌乱的散在她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