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像我十八岁那年一样,一句交代都没有、就甩下我跟她走了么?”
“她当然会跟我走。”叶行舟拄着银杖,气势压人。
“行舟,我不会。”江依的声音淡而平和:“如果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六年前就不会任由你把事情闹成那样,还是不管不顾的走了。”
“你闹够了,体验过了,也该回来了。”叶行舟居然笑了下:“你很会躲,一个一个地方不停的换,我花了六年才找到你。”
或许要不是这一次,江依因为重逢郁溪而在山城待了下来,她还很难找到江依。
叶行舟说:“我们是被绑在一起的,除了我,还有谁会这样找你六年?”
她转向郁溪:“冉歌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江依平静打断:“不,我来讲。”
她冲郁溪淡笑:“是该把我的过去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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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依并非生来就是一个演员,她从小腰细腿长,六岁就被艺校老师选去学舞。
等她大一点,很多人跟她说:“别练了,舞者现在不吃香了,练下去也是一辈子清贫。”
江依家境并不特别,从她爸早逝后,和她妈两人相依为命,过的就是普普通通小日子。江依懵懵懂懂回家把这些话跟他妈说,她妈笑着摸摸她头:“你喜欢跳舞么?”
“喜欢。”
“那就练下去。”
“赚不到钱怎么办?”
“去他妈的钱。”
江依睁大眼睛——那是她第一次听她妈说脏话,居然有种随性的洒脱。
她妈笑:“等你再大一点,就会发现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依就一直把舞练了下去。
她十几岁就成了团里最好的舞者,一曲仿古的《霓裳羽衣》跳得出神入化,老师说她天赋高,几十年碰不到一个,浑身柔软得像没有骨头。
那时江依已经有点名气了,每年不知跳多少场,可还是穷,吃碗贵价方便面都得掂量掂量的程度,还跟团员说这方便面怎么快二十一碗这么贵,两人一咬牙说买吧买吧,买了个实物与图片不符的寂寞,又笑作一团。
直到她妈得了癌,江依才发现“安于清贫”是句屁话。
发现家里根拿不出钱做手术的那天下午,江依清楚的记得天阴着,像要下沙,她穿一身红粉的羽衣站在舞剧院后街。
她也记得那儿有两个巨大的绿色垃圾桶,一大股腐烂苹果的味道,明明是春末,她却冷得直打哆嗦,指间夹着生平第一根烟,手指却颤得夹都夹不住。
她手机上是一个高利贷的电话号码,数字已经输好了,只等她按下拨通键。
她那时候才十八,却也知道这一个按键按下去,从此她的人生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