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的人,经常会问自己两个问题“这次我还能活着回来吗?”和“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这两个问题就像是魔鬼的低语,撕扯着灵魂和躯体,将他请入深渊。
“不要再去想这些,吃药,睡觉。”颂光的声音平静,充满了抚慰力。
烟枪这时候才注意到颂光放在洗手台的瓶装水旁边还有一颗药。他毫不犹豫咬开了薄膜,将那颗白色的药片吞进了肚子里,药片很坚硬,石子一样划过了他的食道。
他咕嘟咕嘟灌了半瓶水下去。
颂光叹了口气,揉了揉烟枪银白色的头发,轻声问,“比之前严重了,这样多久了?”
“今年,”烟枪平复了一些,“以前也会心烦,睡不着,但是不像现在,会有生理反应。”
烟枪皱着眉头,接着说,“那个梦…我最近经常做,只要睡着就会梦见,我他妈都觉得自己快死了,病死的,艹,我最不喜欢这个死法。”
“要做精神干涉吗?”
烟枪沉默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歧视现代医学,”颂光用那种平淡的调子说这种话,总是显得有些奇怪,“给你开两副安神汤调养一下?”
烟枪笑了笑,语气似乎轻松了一些,“不如让老大给我放假,看,我都累病了。”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趁着现在没什么事。”颂光扶着烟枪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
“我就知道,领导永远是剥削阶级。”
***
陈栎独自一人离开食堂之后去了审讯室,他前一天带回来的男人还在那里躺着,扎着营养液,身上捆得结结实实,除了手指能动几下,浑身肌肉关节都动弹不得,非局在捆缚这方面当之无愧是十三司局第一。
陈栎把触屏输入板放在男人右手下方,然后坐在男人身旁的椅子上。
男人是清醒的,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他的牙和下颌骨被陈栎踢碎了,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有办法说话。正好,陈栎也不喜欢听人绕弯子,他只需要直接的问和答。
陈栎将第一个问题重复了三遍,男人的手指一动不动。陈栎问了第二个问题,同样前后重复了三遍,男人誓死不答。陈栎又以同样的形式问了第三个问题,男人依旧盯着天花板。
“我问了三个问题,只有第二个问题的时候,你的呼吸声有反馈,滞了0.5秒左右,所以第二个问题……‘那个混血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应该是你最想逃避的问题。”陈栎的手指轻快地敲着男人头顶的空心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