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少爷勾起嘴角,他笑的时候,左边脸颊会浮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如果不是陈栎对他诡谲残忍的所作所为已有认知,大概也会以为这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绅士。
“陈老板,你让我吃下了一颗毒果,但我要感谢你,因为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甜美的东西。”
“你自己乱吃东西不要怪别人。”
“我是在感谢你呀,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愿意帮你保守一个秘密,关于你的……生母。”
梅少爷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一把结出冰凌的剑扎进了陈栎的胸膛。
他感觉全身骤冷,金属和霜花如同病毒,瞬间蔓延全身。
陈栎听到耳边霎时间又响起诡异的诵唱,这次没有内容,亦或者是这种他从未听过的发音,也是一种语言。他用力地吞咽下一切上涌的情绪,镇定而强硬地逼视着梅少爷的眼睛。
“我不需要。”他从牙齿间咬出了这四个字。
“你怎么会不需要呢。”梅少爷的尾音咬得悠扬流淌,仿佛能蛊惑众生。
“梅少爷,小人才喜欢故弄玄虚。”
“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梅少爷将双手合拢在一起,目光望向遥远的地方,竟有几分虔诚,“我是一个殉道者。”
漫天漫地诵唱的幻音撕扯着陈栎的脑髓,然而随着“殉道者”三个字落地,突然一切声响归于静止。
但在下一刻,他又听到了怪异的音调,如同牙牙学语的孩童,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我叫辰明,光明的明”。
“我叫辰明,光明的明。”
谁是辰明?他在大脑里竭力嘶吼着反问。
同时,他的手在口袋里攥住了那片铁刃,白刃入肉,脱离时带出血,瞬间浸湿了衣兜的衬子。诘问和痛觉让他从种种幻听中短暂地解脱出来。
他抓住机会拼命喘气,空吞下气流,又用力地吐出来,气管胀裂到剧痛。
终于在疼痛和深呼吸的帮助下,他强行把自己扯出了逼仄的幻境。
可是谁是辰明?
一字之差,光明的明,她的名字并不是这个字。
这个世界满是谜题,像是一个个有生的灵体在纠缠着他不放……但他知道自己终将将它们一个一个地砸碎,砸得粉碎。
“陈老板,你是不太舒服吗?”梅少爷关切的语气飘进他耳朵里。
陈栎脸色发白,却忽然笑了一下,漆黑的眼睛盯着梅少爷,他的眼神像盯上猎物的野兽,“其实你还是个人,对吗?”
梅少爷的神色第一次有了变化,他的眼中出现几分落寞,他抬手抚摸着自己消瘦的面皮,声音低沉,“做人,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