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这里错了。”老妇人温和地指点出来。
陈栎不由得想, 辰茗是否也曾在这些数学题上咬笔杆,尽管无论是那种信息渠道,都指认辰茗为古怪的天才,可他分明记得辰茗时常坐在运算器前啃书本, 直到学会她才去睡觉, 甚至一整夜不睡——她对自己的要求也严格到变态。
时间真的淡化一切, 淡化之后, 一切都会被美化。
“我会不会耽误您的生意啊…”t半是当真、半是调皮地说。
“从来都只有别人等我的道理。”老妇人笑着说。
这时烟枪端着一只圆肚子的小茶壶回来,一脸高兴, “他们还卖豆蔻,我都十几年没见过豆蔻了,我以为这东西已经消失了。”
“什么东西,下酒菜吗?”陈栎问。
“你闻闻。”烟枪揭开盖子,把冒着热气的茶壶口送向陈栎。
陈栎不情不愿地凑过去,一股微苦带辛的味道瞬间从鼻间钻进脑子里,他咳了一声,一脸嫌恶,“拿走。”
“还行吧,哪有那么难闻,我小时候有个老大爷喜欢拿它泡水,他老让我陪他喝这个,说是和肉汤一样,管饱。”
陈栎闻言心里颤了一下,他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一口。更浓郁的辛香和苦涩浸饱舌尖的味蕾,和闻起来一样不好喝,但他还是坚持喝完了一整杯。
“难喝。”他给出诚实的评价。
“加点山楂和姜花,还是很美味的,那小子死心眼,光泡豆蔻水哪能好喝!”老妇人突然插嘴。
烟枪翻了翻桌上裹在干燥纸里的草药,找到老妇人说的那两种草药,加进圆肚子的小茶壶里,盖上盖子,短暂地闷泡一会儿。
“真的很难喝吗?”烟枪问。
陈栎张嘴吐出小半截舌头,他指了指发红的舌尖,“麻了。”
“你…快把嘴合上!”烟枪小声喝了一句,他莫名有点脸红,不安地眨了眨眼睛。
“你先来一杯压压惊,”陈栎晃了晃茶壶,给自己和烟枪都倒了一杯,淡淡地说,“那个老大爷呢,再见过吗?”
“没有,连那个地方都没了,现在是游乐园,全息ai服务,”烟枪不是滋味地干笑了一声,“那块地也算是历经了它的大起大落。”
陈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地喝了一口茶水,他看着烟枪,他想烟枪总是有各种热烈的情感,爱恨直白,快乐和痛苦也都能坦然潇洒地接受,他很欣赏,也很羡慕。
t在老妇人的指导下算完了厚厚一摞数学题,揉揉疲惫的双眼,站起身来,走到陈栎他们那桌,双手撑在桌子上,熟络地和他们聊起天来。
老妇人则将那一厚摞纸张放进一个满是灰烬的铝盆里用老式打火条点燃。
“累了就早点回家休息。”陈栎对t说。
t笑,左颊露出一个小酒窝,“趁现在回去还能在市场买点打折食物,再不去就该关门了。”
然后t转身跑到老妇人那边,笑眯眯地和老妇人道别,老妇人又给他包了一袋点心,不由分说地塞进t他的小背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