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顾她不是因为亏不亏心,”毗沙门说,“年纪那么小的丫头遭罪,你也会看不下去。”
“毕竟你连乌鸦都…”黑魂一时嘴快,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陈栎却转头看向了烟枪,平静地说,“她比我小,我就得护着她,不对吗?”
乌鸦比陈栎小半岁,但也不仅仅是因为这半岁。
女性alpha的长相大多锋利,但乌鸦生了一张可爱的圆脸,焦糖色的大眼睛总带着要哭不哭的水光。干他们这一行的大多长得凶神恶煞,偶尔遇见一个这种模样的,连陈栎也心软起来。
那件事之后,乌鸦在义肢适配床上一躺就是三个月,陈栎刚能下地,拄拐去看她。
乌鸦躺在那里看到他时,大眼睛里瞬间泛起一片汪洋。
陈栎在她床边坐下,摸了摸正在和神经交感的金属义肢,神经连接释放出大量的电磁,无时不刻在产生新的小创口,空气中总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他这样冷漠无情的人都不禁觉得心疼。
那时乌鸦的右臂还在勉强治疗,后来不得已也截去了。
他当时对乌鸦说:“抱歉,没实现对你的诺言,我说要把你平安带回来的。”
听到他的话,乌鸦哭得更厉害了,她一边哭,一边不成声地问,“……你疼吗?”
陈栎犹豫了很久,才慢慢地回答,“没事。”
没事,但他不擅长说谎。
“没错,她比你小,你得护着她。”烟枪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浓重的疼惜,但他还是肯定了陈栎的话,这是作为团队的根本之一,扶幼。
他们甚至会为了谁第一个冲锋打起来,很多时候那不是因为英雄血勇,而是无法面对队友的牺牲——比起死亡、残疾,对队友心中有愧更加可怕。
“我是给老大惹麻烦了吗?”毗沙门懊丧地说。
“他不给下面的人处理麻烦,还好意思当老大吗?”黑魂如是说,他和反革、颂光的年龄更为接近。
“可我不想给他惹麻烦…”毗沙门看上去凶恶的脸此刻像是只垂头丧气的大狗,“今天他来接我们,我听到那边的人嘲笑他脸上的伤,我恨不能揍他们。”
毗沙门大概是他们中间将“忠孝”二字贯彻得最为彻底的一个。
烟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他老人家都没在意,你也别瞎心疼了,我看他挺快乐的,也不觉得丢人,到处展示这副尊容。”
毗沙门嘴笨,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意思,不甘地闭上了嘴。
过了半晌,又低声说,“可是他也是人,他肯定还是会…心里难过的吧。”
三人听到毗沙门的话都是一愣。
“放心吧,”黑魂先出声安慰毗沙门,“皮肉伤两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那是反革,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号的时候,前头就缀着俩别人都不敢用的字,‘不死反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