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刻,他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这样灼心的温暖,让他冰封了十几年的泪腺更加崩溃。
“我来接你了。”
这个声音铺天盖地,取代了风雪,成为他的世界唯一的主宰。
陈栎伸手抱住烟枪的脖子,将自己更深地和暖源接近,他偷偷擦干自己的眼睛,又让残余的水汽被风吹走,才和烟枪分开。
可陈栎的眼睛什么时候这么红过,烟枪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打算拆穿陈栎,他怎么舍得拆穿。
“不顺利?”烟枪问。
陈栎摇了摇头。
“咱先回基地。”烟枪揽着陈栎塞进“总督”里。
“老烟,大爷被扣了。”陈栎捂着眼睛缓了一会儿,他声音哑得吓人。
“嗯,已经知道了。”烟枪说着,伸手揉了揉陈栎的头发,摸到了一片又湿又冷,冻出不少冰碴,在他的黑发间亮晶晶的,像撒了一把碎钻。
“老大说的没错,‘不救温流之’,是我的错。”陈栎无比懊丧。
“谁也见不得一个为人民鞠躬尽瘁的科学家被那样对待,而且她的尸体会是这场谋杀的力证,你哪来的错?”
“老烟,给我来一根。”陈栎低声说。
烟枪替他点了一根烟,火苗在彼端安静地燃烧着,陈栎低头抽了一口,烟油味很呛,他闷声咳了几下。
陈栎飞快地抽完了一整根,才开口,“老烟,我…我找到辰茗的头了。”
烟枪一惊,“怎么回事?”
“她的头,在丛善勤手里。”
烟枪瞪大双眼,差点咬到舌头,“艹他妈,这老头也太变态了吧!”
“看白鲸,看白鲸…”陈栎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但一字一句犹如含着舌尖血一样凄厉,“他在侮辱辰茗,他只有在辰茗死了以后才敢侮辱她,畜生。”
烟枪知道看白鲸是声色场所的行业话,什么意思不彰自显。现在想来,丛善勤那次出海去看“白鲸”,和辰茗定有关系,其间种种他甚至不敢去细想。
“你打算怎么做?”烟枪低声问。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陈栎,只能将手掌按在陈栎肩上,听从他的一切想法。
就算陈栎就此爆发,不顾他们之前铺垫的所有,现在就去生宰丛善勤,他也一定会做共犯,大不了就玉石俱焚,该死的都死。
他做不到为陈栎冲动行事,但只要是陈栎的决定,他绝不会顾及自己的生死。
他永远会站在他身旁,即便是悬崖,即便是火山口,即便是万仞高楼,他都敢往下跳,他都奉陪。
“杀了丛善勤,很快就会出现下一个丛善勤…我不能。”陈栎哑着嗓子说。
烟枪欣慰而心痛,他看着陈栎的双眼包含着沉甸甸的感情。
他敬佩陈栎。这份敬佩比爱更加重要。
陈栎是他苦难深重的神,飞渡出地狱时,翅膀被已经业火烧得破碎,但飞掠过天空的姿态仍然骄傲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