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愿顿了顿,继续说,“我走的时候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我很高兴,我觉得那些不是不能失去的。”
麻醉药均匀地敷在伤口上,祝清愿的动作反而变得温柔起来。
“没想到,后来全部失去了。”
“我在212,他在952,我以为空降的丑闻能关宇航什么事儿?”
“没想到还真他妈被波及了。”
“有个牲口,伪造自己的身份、性别,然后被人逼着跳了海,这场风波导致的最终结果是……当时所有第二性别为b的一类士兵被驱逐出营队,比如说,我。”
他帮陈栎清理干净创面的碎肉,起身换了点滴的药品。
“我是一个笑话,别人爬上高塔是为了俯瞰世界,我爬上去只为摔得足够精彩。”
陈栎满心歉疚却只能沉默。
他并不知道这场闹剧的后续,也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这牲口最好死了,不然我不会原谅他。”祝清愿目光冰冷又沉甸甸的,他的睫毛都仿佛挂满了冷露。
陈栎沉吟了片刻,“我…我很抱歉。”
“你抱歉有什么用,你不是他。”
“……他他也会觉得抱歉。”
“希望有一天我能亲耳听到,”祝清愿低头又看了陈栎一眼,“我有点羡慕你,外面在下大雪,有人站在大门外等了整整三天,一步都不肯挪,像个雪人。”
陈栎心里一暖,随即又疼起来。
“诶,你猜如果我被关进来,会不会有人像这样为我要死要活。”
陈栎刚想开口,祝清愿飞快地截住,“你别说话,你准没个好话。”
陈栎只好抿住自己瘀肿的嘴唇,安静得像另一个雪人。
祝情愿踱步到墙边,转身靠在墙壁上,盯着墙角笔直的线,他的眼神像结了一层结结实实的雾。
“陈栎,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所以不会有为我拼命。”
他看着墙壁,没滋没味地笑着,“我和你不一样,我很容易放弃……离开军队后,我只想看看自己能堕落成什么样,比如说从一个恪守军纪的第一名,变成中心城最放荡的人。”
“没想到这方面还挺成功。”
他笑的时候洁白俊秀的脸上总流露出洒脱与脆弱混合的神情,“我不觉得羞耻,但有点痛苦,尤其是想要结束又结束不了的时候。”
陈栎从没想过祝清愿会对他说这些话。
这么私人的话。
“因为,你喜欢他了?”陈栎低声问。
“喜欢?”祝清愿摇了摇头,“我是爱上他了。”
他看着天花板,喃喃道,“但我不会爱人……我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