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胡乱清理了一番便各自睡下,这一觉睡得陈栎疲惫至极。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睡觉,而是在连夜进行侦察——他的大脑对于他来说同样神秘而复杂,有太多的未知,他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是完全清楚。
前半夜,他梦见商黎明抱着辰茗的头颅蜷缩在地下城的皇座上。
辰茗的头颅被放在一只透明的保存箱里,样貌如生,被紧紧地抱在一双枯槁的老手中。
商黎明的身旁放着一对防水充气床垫,那个陈栎曾经见过两次的女仆人正裹着太空被睡在上面,她皱着眉头,看来地下城的阴冷让人很不好受。
而商黎明始终不曾合眼,他大概不需要睡眠。
后半夜,陈栎被自己的意识牵着来到忉利天。
忉利天内,无数密密麻麻的无脸仿生人垂首而立,像仓库中的货箱一般,被整齐地放置在忉利天偌大的空间里,在他们背后,无数的红点在闪烁——忽然,红点转为绿点。
然后所有无脸仿生人在同时震颤了一下,它们扬起低垂的头,齐刷刷地正视前方。
亦如正视陈栎一般。
他猛地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头痛欲裂,他捂着脸,半天才睁开眼睛,伸手把窗户遮光膜解除,外面雪亮的天光照射进来。
陈栎忍着刺痛看了几眼,外面又在下大雪。
但街上似乎有不少人来来往往,浮空广告也格外多,花花绿绿的,晃得人眼晕。
“今天是新年,都忙忘了。”烟枪从外面进来,见陈栎赤着上半身呆坐在那里。
“新年?”陈栎迟钝地重复了一遍。
“也叫启明之日,有什么典故你可以上网查一下,我只知道明天放假。”烟枪熟门熟路地摸到衣柜,给陈栎拿了件毛衣,找到领口,“来,钻进来。”
“我没废。”陈栎拉过毛衣自己穿。
“老大叫回基地。”烟枪看着陈栎迷迷糊糊又非要逞强的样子就想笑,伸手把领口拨正,“……你没钻对地方。”
“我头疼,这觉睡得还不如不睡。”陈栎皱着脸又倒回床上,“回,我也有事和老大说。”
“怎么了?”烟枪紧张起来,伸手去摸陈栎的额头,刚睡醒的温热让他冷峻的脸上有了几分柔软。
陈栎蹭了蹭他的手,小声抱怨,“头疼,没睡好。”
“要不再睡会儿?”烟枪说,“也就刚过中午十二点。”
陈栎摇了摇头,他伸手勾住烟枪脖子把自己发沉的身子拽起来,“我有事和老大说,大事。”
烟枪揉了揉他的背,“我抱你?”
“不用,给我拿条裤子…灰色有腰锁那条。”
烟枪足足找了一分钟,他挠了挠眉毛,“不是我说陈老板,你到底有多少条裤子,我看你一己之力养活一个人造纤维场绰绰有余吧。”
“我就这么败家,不仅要买,以后还要拿你工资卡买。”陈栎佯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