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革面不改色,“就是字面意思。”
鹎鹎满脸都是难言的苦涩,他似乎把这份苦涩咀嚼了很久,也没办法咽下去。
“你不是要回水牛城结婚吗?”反革微笑道,“趁早出发,红包不会少你的。”
“老大,”鹎鹎抹了抹眼睛,他的声音很低,“可我们需要你啊……”
反革闻言,肩膀微微颤了一颤,他再开口时,声音也有些哽咽,“老子管不了你们一辈子。”
鹎鹎摇了摇头,他一屁股坐下,又站起来,手盖着脸,哽咽着离开了。
陆陆续续有人离开这间暖意洋洋的餐厅,剩下的人沉默地吃着饭,大多也兴致缺缺,只有零星的餐具磕碰声。
反革叹了口气,“新年第一天就闹成这样,本来想让你们吃点好的,才硬把厨子留下来。”
针叶捡起桌上的勺子扔反革,骂道,“你有病!你不知道会闹成这样?”
反革耸耸肩,“早说晚说都得说。”
针叶扔了勺子,呼噜呼噜喝完碗里的汤水,把碗重重地落下,“你说让我走,你他妈让我去哪?”
“我没让你走,”反革站起身替针叶盛了第二碗,“你还有女儿,留在中心城过日子就好。”
针叶顿时怒目圆睁,他浑身直抖,“留在中心城?我们干了那样的事,还怎么留在中心城!”
“没事,”反革语气淡然,“只要你想,没什么不可以。”
针叶再也无法忍耐,“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路怒气冲冲地撞翻了数把悬浮椅。
等那些椅子慢悠悠地自动归位后,陈栎从餐盘里抬起头,席间只剩下自己、老烟、伤寒和反革四个人。
他转头看烟枪,烟枪没有吃饭,抄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这时伤寒也站起来,他瘦小的身体摇晃了几番,像是随时会摔倒,他看向反革,通红的眼睛里情绪复杂——是所有离席的人里最复杂的眼神。
“回家吧。”反革柔声道。
“老大,我很感激你……一辈子,都感激……”伤寒的声音也跟着他的身体在摇晃。
反革笑了笑,“我知道。”
“我…”伤寒低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回家吧,和家人过节,”反革顿了顿又笑起来,“钱没赚够?以后没钱找你陈老板,他答应过你的。”
伤寒呆立了片刻,又狠狠揉了几下自己的鼻子,变得通红通红,几乎要出血。
反革扬了扬下巴。
“别…”伤寒机械般声音染上哭腔,听上去分外的单薄无助。
“别了。”反革打断他。
伤寒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离开时没有任何愤怒,只有空落,只剩一副薄薄的皮囊般,摇摇晃晃地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