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刻毒冷漠的眼睛从红袍下蛰住了魔王怀里的美人。
哦,一场婚礼。夜魔的鞋跟缓慢而优雅地踩在红毯上,他不像是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反而像是滑稽的舞台上的歌剧演员。
我喜欢婚礼,小迟,觉得呢?
怀里的人类少年看起来已经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他说不出话来,眼泪把眼尾都晕得湿红,瑟瑟发抖地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他没有穿鞋,赤luo的足尖绷得死紧,招惹着那些群聚在圣母脚下的恶魔们垂涎又饥渴的目光。
新娘子,新娘子!
它们高声叫到,管风琴壮丽恢弘的乐声几乎把群魔震散。
夜魔抱着怀里狼狈的新娘走向鲜花铺满的高台,柔白皮肉陷在满台娇嫩的花瓣里,玫瑰妩艳深红的花汁沾湿了少年的指尖。
一只恶魔从黑雾里变幻出一团透明纯白的头纱,嘻嘻笑着戴在了人类新娘的头上。
这是一场献祭。
也是一场狂欢。
魔王带着他的新娘结为永世的爱侣。
嫁给我吧。
魔王深情款款地垂首。
吓到不敢说话的少年半张容颜都蒙在头纱里。
夜魔伸手拂去那层恼人的轻纱,露出少年娇红的唇,挺直的鼻梁。
最后是那双含着泪水却在微笑的眼睛。
嫁给你,还不如去死呢。那张惑人的唇挑衅似的张张合合,吐出的字轻柔却锋利得伤人。
夜魔微微一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少年柔弱无骨的四肢温柔地缠上男人的身体,强行揽住了男人的头颅逼迫他望进连自己的眼睛。
他的动作是那么温柔,指尖都是花苞一样的粉色,娇气而无力地搭着男人宽阔的肩膀,像是被折服的新娘主动向魔王献吻。
那双被泪水洗过的湛蓝眼眸里光斑集聚又飞散,来自异国的梵音庄严响起,魔王瞳孔骤缩,却只能眼睁睁被那双艳气横生的眼眸摄取灵魂,不自觉地从少年的眼睛一直将视线滑落到那张红唇上。
滚回你的老巢去。
姜迟说。
我要见莫兰。
圣母脚下的恶魔们发出尖利的哀嚎,扭曲的黑雾同他们的主人一起陷入封印的漩涡,猩红衣袍空空落在地上,始终静默无声的银眼乌鸦在这时候终于发出一声像哭又像笑的嘶鸣。
姜迟慢吞吞地从那张铺满鲜花的高台上坐起来,他随手摘掉了头上的白纱,洁白如象牙的纤细小腿从高台上垂落,孩子气地晃动。
他用那种夜莺似的轻快声音道:
忘记和你说了,我讨厌油腔滑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