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席观月的这句话,少年精致眉眼终于松弛下来,他勾起艳丽眼尾,水红色的唇肉张张合合,露出一点米白色的贝齿:
那孤,真是谢谢老师了。
席观月的手指抵在了少年柔软的唇肉上,眉睫上好似飘着冷雪:陛下错了。
姜迟有点困惑:嗯?
陛下九五之尊,天下都该是陛下的,作为天下之主,又何须同微臣言谢。
姜迟脸色微白:孤,孤知晓了。
陛下总是记不住,该罚。席观月的手指转变为铁钳钳住了少年尖尖的下颏,逼迫少年抬起脸来。
少年秾艳眉眼里浸润着一点无辜又轻佻的媚意,他慢悠悠地望着男人那双沉沉如墨的眼睛,扯开唇角笑起来。
孤甘愿受罚。
本来是皇帝拿来批改奏章的朱笔,被重新捻了猩红颜色的墨,柔软的笔尖掠过少年霜白色的单薄却温软的皮肉,留下银钩铁画的一笔。
席观月在书画上颇有造诣,笔锋都带着人一般锋利的骨骼感,一笔一画勾缠在少年随着呼吸起伏的欺霜赛雪似的肌肤上,猩红颜色顿时变作艳色囚笼,将少年脆弱飘忽的魂魄禁锢在血色笔端之下。
姜迟看起来还是怕得有些厉害,他身子又不济,总是端坐着也坐不住,只能像是被抽去了骨头的艳蛇趴伏在席观月的怀里。
代表着威严皇权的龙袍层层叠叠地被挤压在身下,越发显得像是剥落了茧衣后被迫显露出最脆弱的莹白内里。
姜迟呼吸都带着一丝不堪重负的轻颤,雪白光滑的肩背上凸起的蝴蝶骨随着呼吸几乎要振翅飞起。
席观月便格外照拂了他那处圆润的骨头,用朱墨封住了蝴蝶颤抖的翅膀,描画出一朵清隽而艳丽的蔷薇。
姜迟不知道自己背后现在是何等光景。
他将前额抵在男人的颈窝里,闭着眼睛感受着笔尖带来的湿润和微痒。
他的身体好像越发不中用了。
光是暴露在空气中这么一会,便不由得有些发抖。
果然还是因为夏天过去了吗?
或许等不到有人来暗杀,他的身体就先撑不住了。
姜迟有点遗憾地心想,他在关雎宫种了几株梅花,冬天开起来一定很好看的。
席观月不愧是当年殿试第一的状元郎,一只手环抱着小皇帝,另一只手仍然很有余裕地勾勒着笔画。
很快少年单薄肩背上的画便成形了。
一条蛇,鳞片宛然锋利如刃的蛇,蜿蜿蜒蜒地从少年泛着热气的柔软肚腹一直缠绕到雪白后背,张开嘴咬住了肩胛骨上开出的繁艳蔷薇。
蛇,与花。
席观月眸色深深,难能控制不住地滚了滚颈上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