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言,每于寒尽觉春生……宁拂敛了眸,他想,这名字倒很是雅致。只是,这位觉公子同他一样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在他们南朝,哪怕是烟花柳巷里的歌妓小倌,招客时都会带上帷帽,面纱遮脸,只有恩客才能直视其真颜。
哪里会像这样,把画像挂在街上,被千万过路人注视亵渎。
“到了。”
车缓缓停在一栋三层粉白色别墅前,宁拂轻轻喘了口气,压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这里果真是个再神奇不过的世界,比之他从前看过的话本异志,还要瑰怪十分。
刘司把他送到门口,递给他一个印有节目logo的帆布包袋,满怀希冀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去吧,日常生活用品,节目组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宁拂紧紧攥着细长的绑带,手心勒出两道红痕还一无所觉。他尽力压下心底不停冒出的惶恐无助,低声答好。
刘司原本想叮嘱他要完成节目组布置的任务,话到嘴边他又转了念头,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
“你只需要和其他几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一起生活七天。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他们,千万别怕,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他做了快二十年的节目导演,清楚现在观众的口味,知道观众最喜欢看什么。刘司自认是一个商人,不是慈善家,对宁拂的关照当然首先要出于利益考虑,更不会放过一切能引起节目话题讨论度的剧本安排。
自小被亲人周密保护的宁拂心思单纯,根本没读懂刘导眼中的情绪其实名为算计。
他点点头,道了声谢。
沉闷的一道吱呀声,别墅大门被打开。
宁拂手指发麻,不停绞着手里的帆布袋,过了片刻,他缓缓抬起头。
灯火通明的亮堂大厅里,有另外三道身影。
最先回头的是一个年纪同他相仿的男孩,长相漂亮,头发却是很古怪的浅金色。另一边站着男人身材高大,皮肤偏黝黑,正脸色诧异朝他看过来。
从前在皇宫,除了至亲,从没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直视他。在两道目光下,宁拂呼吸都快僵住了,想起现在的自己身份低微,他强忍住不自在,颤着睫毛略微弯了下腰。
“你们好,我、我是宁拂。”
一室寂静,没有人回应他的问好。
热气腾地在脸上蔓延,宁拂原本就微红的脸又添了一层绯色,咬了咬唇直起身体,他小心地移开视线,目光这才落最后一个人身上。
男人静坐在那里,身姿修长,五官极清俊,气质非凡不俗。仿佛觉察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注视,他偏过头望去。
俩人无可避免的视线交汇。
宁拂整个人凝固在原地,手中的布袋「啪嗒」一声坠落在地。
霎时,他眼眶蓦然泛红,像一只终于迷途归来的小兽猛地撞进他怀里,死死抱住男人的腰身。
“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