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声春雷的时候,纪宵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一年的大年初一好像是情人节。
但也与他无关,那时候纪宵沉浸在年夜饭的郁卒中,同翟辛恩没头没尾地聊了几句,编辑了拜年短信发出去。甚至没等到新年的烟花放完,他就已经睡着了。
而现在,纪宵躺在被窝里神游太空。这学期开学晚,三月的第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时,他条件反射地想要去翻手机查万年历。
手机扔在下头的书桌上,纪宵坐起来又认命地躺下去被窝太温暖,虽然立春很久了,农历还没出正月,手脚冰凉地蜷缩起来就不想动。
结束了一天课程的折磨,他回到宿舍后俨然累成了狗。
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其他两个室友也各自入睡,起了微微的鼾声,可楚澜的台灯还亮着。纪宵扒着床沿探头去看,对面的书桌边坐着个人,脊背微微驼着,单手托腮,却没奋笔疾书,而是在看什么砖头本。
楚澜穿着一身厚实的睡衣,脚上也套了绒袜子,整个人温暖得叫人看着就像拥抱。从第一次看见楚澜冬天保暖的行头开始,纪宵就无数次这么想。可能是他小众的爱好作祟,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楚澜无论从外貌还是气质都符合纪宵开窍之后的审美。
换而言之,如果此前纪宵只是懵懂地知道自己喜欢男生,那见到了楚澜的一刻,他就突然转过一根筋,清晰地晓得了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这会儿纪宵就着一个可怜巴巴的姿势,近乎贪婪地望着楚澜的背影。
他裹得严实,惟独露出一片白皙的后颈,剪短的黑发稍扫过显得愈发对比鲜明,台灯暖黄,翻书时隐约可以看到侧面,逆着光,毛茸茸的温柔。
楚澜的头发一定很软。
这念头从纪宵脑海里甚嚣尘上的时候,被他一直暗中注视着的人突然抬起头,把纪宵吓了一跳。
他望了望窗外。宿舍的窗帘聊胜于无只是个摆设,如今山雨欲来,风吹得窗外葱郁的树木哗啦啦直响。纪宵的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一道闪电照亮了半个天空。
雷声宛如要唤醒整个大地一般,而楚澜没有任何波动,他只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对上纪宵的目光,状似在和他说话、又像自言自语:今天好像是惊蛰?
又是一道闪电,比先前的更加声势浩大,纪宵见那白光把楚澜的脸都映亮了片刻,突然也跟着空荡了。
他没有回应,楚澜也不强求,转过头去继续看书,纪宵却忽然有了动静。
声音压得很低唯恐吵醒了另外两个室友,纪宵说:楚澜,明天中午吃食堂吗?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