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我们结婚了。秋意北拿出了结婚证。
陈大娘接过结婚证,凑近了又拿远,似乎还是看不清,她使劲揉揉眼睛,拿起桌上的单片老花镜,放到结婚照的上方。
陆渟如春风一般的笑容透过镜片放大,陈大娘看了许久,眼角溢出了些许泪珠。
她用手腕抹掉,也笑了,不过笑后是长长的叹气。她转身说:进来吧,把门关上。
秋意北赶紧进来,关上门,落了档案室的锁。
一家专收孤寡老人的疗养院,没什么资料需要存,无外乎就是老人的病例与基本资料,所以档案室不大。又因为房间坐落在阴凉的东北角,还有些压抑。
秋意北瞅了瞅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呼吸不禁有些急促,不过还能坚持,所以他听从陈大娘的话,坐到了她对面。
你想知道什么?
秋意北赶紧说:所有,一切。
陈大娘点点头:那个孩子挺好的,心善,随和,坚强。他被关在房间里,不许出门,别人也不许进。我和他的接触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多,那个人也不让他和其他人有太多的接触。
陈大娘娓娓道来。
秋意北知道那个人指的就是陆正庭,继续听了下去。
那孩子刚来的时候,说是从车祸里救出来的,但其实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就是看着有些深沉,不爱笑,不爱说话,不像是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我每天给他送饭,他都会说谢谢,其他一句话不多说。
不过毕竟还是个该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纪,再成熟也禁不住几个星期不和人说话,他开始叫我陈大娘,会和我打听楼上那位疯了的夫人的境况,有时还会用些小聪明帮我反抗院里其他同事对我的欺负。时间长了,我也就挺喜欢这个漂亮聪明的小男孩,会给他多做道肉菜,多盛点饭。
陈大娘提及此,嘴角露出些慈祥的笑,继续说:
我本以为这孩子会继续维持这个状态一直待在这里,可是有一天那位来了,之后我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再见到,就是左腿被烧得不成样子。从送饭的小窗口往里瞧,他整条小腿都流着脓,身子底下的床单都泡黄了,小脸也白的没人样,还没日没夜发着高烧。
秋意北闭了闭眼睛,想要把陆渟左腿伤疤的画面从脑海中丢走,但无济于事。他重新睁开眼睛,努力平复逐渐加速的心跳。
听陈大娘继续说:我和那位说,让我进去照顾这孩子,他不同意,每次只有医生可以进去给他换药,打针。他昏迷了半个月才睁开眼睛。他刚睁眼,我就叫了他一声,他从进到这间疗养院就没笑过,但当我叫他,他看清是我之后,就笑了。
陈大娘长吸一口气,背更佝偻了:从那以后,我送饭,取换洗衣物都不被允许靠近那扇门了,也就每次远远地能从小窗口叫叫他,每次叫,他都会冲我笑。接下来直到他伤好离开疗养院,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和他说话,他只是每天对我笑。那段时间,我真的担心这孩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