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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再回家看到那些画面,他总在学校里留到尽可能的晚,最好太阳下山,暗淡的路灯亮起,他一个人背着书包走进入口处堆放着垃圾山的贫民窟。

    空气中散发着扑鼻恶臭,臭水沟里还有死老鼠。

    顾晔被人摁进去过。

    那天回去晚了,几个十几岁的人抢走了他的书包,书倒了一地,铅笔盒都砸坏了,他们没看到一块钱,其中一个就生气的对他拳打脚踢。

    他转身跑,但没跑过,被擒着脖子压进臭水沟。

    当时,一只腐烂或许还没腐烂的死老鼠,就在他鼻子尖前。

    他极力抗争,用力到脸通红,脖颈骨都像是要被摁断了,终于转头狠咬住对方的手!再趁机跑掉。

    回到家,看到女人在开窗,狭小的厚玻璃打开,外面的空气不比房间里的好,可房间里的味道却让顾晔作呕。

    那些人骂他是杂种,是婊.子的儿子。

    “怎么了?”女人看到他身上的伤,快步走来抓住他的手。

    他心里厌恶,告诉自己要挣开,一定要挣开。

    可是,他挣开了那只差点摁他进臭水沟里的手,却挣不开女人那柔软纤细的手,他在家里唯一一张破沙发上坐下,任由她一边生气的责备他打架一边帮他处理伤口。

    那天晚上顾晔没睡着,他闭上眼睛就是那只近近的死老鼠。

    他掀开衣服,明亮的月光下能看到肚皮上青紫一大块,碰到就疼得要死。

    那之后,他又不敢在学校待太晚了,他在家附近到处转,然后找没有人经过的地方躲起来写作业。

    等到天黑了再回家。

    可他也有估错的时候。

    狭小的筒子楼,一个肥壮如山的男人把他逼到了墙边,他边退边找可以逃走的方向,嘴里说叔叔我要回家了。那个男人却嘲讽的冷笑,“回家?你现在回家干什么,看你那个妈怎么伺候男人?不过也是。”

    男人发出猥琐的笑声,“多跟你妈学学,也好早点赚钱,一个赚哪够你们娘俩生活的。”

    他脑子一炸,不再想着逃,而是狠狠踢了他的裆!

    然后第二天他回家,听到里面女人在边叫边哭。

    他跑到楼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门打开,他从楼梯口偷偷探头,看到前一天堵他的男人在系裤腰带还哼歌。

    “你还没给钱。”

    “钱?给你妈的什么钱?你家那个杂种昨天差点把老子命根子踢废了!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你好意思找老子要钱?我跟你说,以后要是有什么后遗症,我他妈还是要来找你!”

    他永远记得那张脸,肥腻如猪,说话的嘴巴歪起来,五官扭曲,像一个丑陋恶臭的怪物。

    他在梦里把那个怪物狠狠打得面目全非。

    但他其实更恨另一个人。

    那个,他叫了很多年,很多年爸爸的人。

    爸爸长得很英俊,像是山一样高,一双手能同时抱起来他跟他妈妈。

    那个时候,他们也不是住在贫民窟,而是一间干净的房子,房子旁边有个花园,家里有佣人,妈妈常常在花园里画好看的画。直到有一天,爸爸一脚把妈妈踢飞撞在墙上,面目狰狞的怒骂:“我对你还不够好?我把你从那种地方救出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