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晨才平稳下来的心脏猛地“咚”一跳,立刻问:“是谁还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金额庞大,全程都是由我们老总亲自接待,在钱款到账后,王总还吩咐我们拉出您近些年来所有还款历史记录,然后清除后台的与您相关的借贷信息。”
说到后面,负责人的语速慢下来,然后带上几份不敢置信的震惊,“所以,江先生您本人事先并不知道?”
江宝晨没有说,只道:“谢谢,我知道了。”
然后就挂断电话。
剩下几家借贷公司的电话就不用打了。
散户,银行,贷款企业……
所有所有的欠款,加起来有一百多亿之多。
一个一,十个零。
他累死累活,一辈子到头都还不上那些的一个零头。
他也从没期望自己能还完。
那些写在纸上都长到能看花眼睛的天文数字,从“身上背负着的责任”,经年累月的慢慢变成“蜗牛身上的壳”,成了他江宝晨用来保护自己的躯壳。
因为欠债,所以不用去参与那些会令自己感到落差和难受的朋友聚会。
因为要赚钱,要时时刻刻忙碌才不会有空闲时间沉浸在过去的巨大悲痛里。
甚至因为那一辈子到死也还不完的巨额债款,他也不需要尝试接收谁的真心或者爱意,再去付出同等的感情。
他的生命,简单明亮,一眼就望到头。
但他也会很拼命。
尽管日子过得辛苦很不容易,要看人脸色要被人欺负,承受不公,要汗流浃背或者卑躬屈膝强颜欢笑,准点吃不上饭、按时睡不了觉,但也依然要活得够久。
他一直为这件事努力着。
这样在天上的爸爸妈妈看了到,也会为他感到骄傲,而不是担心。
这一定不是大贺做的。
江宝晨不知道贺靳林这些年赚了多少钱,但他知道那家伙现在住的大平层都是按揭买的,每个月都需要还好几万房贷。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就算贺靳林真的能拿得出那一笔天文数字,也不会不经过他本人同意、不,是没有知会过他,就擅做主张。
只有一个可能性。
可是,可是……
仅仅短短几年而已,顾晔怎么可能赚了那么多钱?
就算真的有,真的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流动资金,又为什么要帮他还债?!
H市,室外接近零下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