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槿道:“那你……”
沈碧打断他,撒娇卖痴道:“阿槿,你已经问了太多问题了,下次再问,好不好?我又有点累了,我们赶紧歇息吧!”说着,便要拉祝槿躺下。
祝槿笑睨他道:“你当我还会吃你这套装乖卖巧的把戏吗?”他嘴上说着拒绝,身体却任由沈碧摆弄。
两人相并躺下,沈碧笑嘻嘻地依偎过来,环抱住祝槿胳膊,衷心道:“阿槿,你真好。”
祝槿失笑,忍不住道:“便是年龄不同,你这性情也堪称大变了。”
忽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上船篷,点点滴滴的雨声里,沈碧的声音也变得沉静而细弱,他讲述道:“我幼时与亡兄失散,多年后重逢,他已不认得我了。我那时候出于一些原因,想要留在他身边,便照着他的喜好扮演成乖巧可人的样子,讨他欢心。至于后来,遭逢巨变,我整个人也都面目全非了。”
提及东君,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沈碧似在回忆过往,祝槿则浮想起外间关于他兄弟二人恩怨情仇的猜测与捏造,思绪翩跹间,竟渐渐阖上了眼。
雨伴清梦,一夜好眠。
梦雨缠绵月光,斜洒入静水,直延续到天明。
天明时,倒霉撑着懒腰走近小船,昨夜正子时一过,祝家水寨与祝家众鬼便已一同消失,倒霉蓦然从床榻摔到地上,竟也就势睡了一夜,登船便撞见舱内一幕:小沈碧手脚并用地扒着祝槿,二人头抵在一处。
倒霉骇得连退几步,回头结结巴巴问明媚道:“你……你知道他俩是这种关系吗?”
明媚剜了他眼,恶声道:“别再废话了!去划船!”
倒霉讪讪,跳上小船后艄,任劳任怨躅桨,道:“知道了,姑奶奶!”
小船便这样悄无声息地驶进了清晨的雨雾里。
祝槿在睡梦里听见浆声,有节奏地拍打着水波,他意识清明了些,沈碧毛茸茸的脑袋恰在这时蹭上他的耳廓,又撩拨起他的睡意,祝槿沉进更深的梦里。
梦里他像一阵灵风,轻盈地上升,飘过漻漻水泽,穿过蒙蒙白雾,又远眺见了那座坐于水中央的高台,扶桑仍盘腿坐在台上,这一次金面罩住了他的形容,祝槿犹豫了片刻,还是探身靠近石台。
他落上台的刹那,挟来的水风扬起扶桑的散发,扶桑开口道:“你来了。”
他的语调平和、熟稔,祝槿自觉奇怪,便没有应声,只戒备地审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