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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戈 放乎中流 1019 字 8个月前

    落日渐渐西沉,而同一时刻,月出东山。

    常恒感觉,这几个月来被他拼尽全力压制住的萃雪刀又开始作祟,它在渴血。

    常恒自报自弃地想,算了,反正殷怀也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用担心在殷怀面前露出马脚了,不用担心对方发现他其实是个似人非人的怪物,因此厌弃他、远离他——他已经厌弃了自己,在知晓自己做过那些的恶事前。

    常恒不知不觉就松开了握紧水月刀的手,而他的掌间,另现出把锋刀——刀芒森寒,如萃冰雪。

    萃雪刀带着常恒在月下狂舞起来。

    望月升时,殷怀独步上行。他两手空空,却走得异常缓慢,足足半个时辰,才步至山腰。

    殷怀驻足,长吁出口气。既而望着明月,怔怔出神。

    昭彰虽是他的母氏国,但殷怀去往魁城的次数却并不算多——他幼时在汤谷长大,只偶尔地前往九天和榣山,见一见自己的父君和弟弟。少年时代,父君也会带着他四处游历,但从未到过魁城;而在他独当一面后,虽偶尔会亲临拜日典,但也并不会多加停留;封印合欢鉴时更因六神无主而来去匆匆……以至于他在今天才偶然发现那些挂在魁城祭场梢间的铎铃的异状——那些铎铃,分明与他在凌霄峰上所见无别。

    殷怀这些日子,本已渐渐淡忘了凌霄峰上的插曲,他虽在那一刻短暂怀疑过凌霄,但事后想想,实在找不出他杀北斗七星君的动机。

    而他虽厌恶对方困住山中死灵的行径,却也终不能越过父君去惩治责罚,只能将这事暂时搁置。

    可魁城为什么也会系有这样的铎铃?上面为何又持有父君的法印?

    ——难道这事又同母妃有关吗?她曾是昭彰的公主兼祭司……

    殷怀越想越心神难定,有那么几时,他简直想回到汤谷,当面质问羲和。可最终,他还是畏缩了。他又能怎么去面对自己的母妃呢?就算明知对方残害阿恒,就算怀疑她身上还背着更多债业,他难道要大义……后面的两个字,他连想都不敢想下去了。

    还有父君……殷怀正向着天出神,霍然被唇间化开的凉意打断了思绪。

    半峰以上,竟续续飘起碎雪来,落地即化,打湿地面。

    这是今年榣山落下的第一场雪。

    厚重的云层低压着密雪,让月色灰惨惨的。

    殷怀被榣山雪勾起创伤,更绝烦恼;索幸不愿再想,直急急上行。

    可快要登顶时,殷怀猛然觉出异常。山顶为防凡人、走兽误闯,特设有结界,他这才放心将常恒独自扔在山上,但适才行来,却见无数碎石、断枝,显是打斗留下的痕迹。殷怀一凛,飞跃向顶。

    月白似雪,雪密如织。

    而坟茔前,常恒遍体刀伤地倒在血泊里,生死不明。

    殷怀恍惚觉得自己心跳歇了几拍,相似的场景重现在他面前,直教他头昏脑涨。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去探常恒的情况,辨出那些刀伤的位置、深浅都未伤及要害,殷怀松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