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俯下身,将脸凑近殷怀的颈窝,贪婪地嗅闻,鼻息一下下喷在殷怀肌肤上。
这是它常做的动作,可殷怀却再猜不透原因——对于野兽而言,食欲和爱欲的渴望是同种本能、同种兽的激情。
小虎开始拿它的牙齿轻轻啮咬殷怀颈间的肌肤。它的动作十分温柔,让殷怀几乎感觉不到疼,却给他带来一阵阵心悸。
他迷茫地想——或许爱与死也会给人带来同样的高峰体验——他和小虎,都已分辨不清。
殷怀几乎被这啃咬啮噬掉所有理智,他感到晕眩,呼吸变重,喉头哽咽,不自觉地泄出声呜咽。
小虎被他这声低哭慑住,停下动作,而后又用毛脑袋不断蹭着殷怀,像在撒娇。
殷怀终于控制住情绪,他尽量自然地翻身,背对小虎。
小虎并没觉察出异状,踱步到殷怀另侧,挤进他怀里,满足睡去。
小虎醒来时,殷怀正静静望着它,满眼血丝。
小虎跑近,拿收起尖爪的肉垫拍打他,又在他身上乱拱。殷怀按住它,它就用长满倒刺的舌轻舔他的手心。
真像只大猫啊,殷怀想。可山羊的死状历历目前。
殷怀叹了口气,一边为小虎顺毛,一边道:“每只虎长大,都会离开家独自生活,你现在也已长大了。”
小虎惬意地眯眼,又用舌去濡殷怀手指。
“所以我现在放你离开,从此以后,你便独去生活吧。”
小虎自然依旧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在对他摇摆虎尾。
殷怀狠下心,将小虎驱赶出洞。
开始几次,小虎又以为殷怀在同它玩闹,很开心地反扑上来;可被殷怀疾言厉色地驱打后,它才意识到对方的情绪,只当自己同当初那只欺负它的猎犬一样犯了大错,哀哀地守在洞口,再不敢踏进,一瞥一瞥地注目殷怀。
月亮再升起时,暴风雨便来了。
小虎仍趴在洞外,任风吹雨淋,一动也不动。
殷怀直等到三更天,才抬步向洞外,却意外发现,小虎竟还没有走,它伏在泥里,毛发又脏又湿,因为淋雨,整只虎都恹恹地。
听见殷怀脚步声时,却仍第一时间抬脸向他,弱弱地叫了声,像在讨饶。
殷怀的心瞬间疼起来,像被很多只虎嘶咬下咽。小虎天真懵懂,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它本来就没有错啊,它不是温驯的猫,这是他们俩必须分离的宿命。
殷怀将小虎抱回了山洞,在哄睡对方之后,连夜离开了这片山林。
月照山林,广袤却也孤独。
殷怀收回回望的目光,加快赶路的脚步。
雪落如月色的时候,殷怀回到过这里,悄悄探了次他的大猫。
大猫消瘦下不少,殷怀找到它时,它正趴在山洞外流泪。
雪下得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