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页(1 / 2)

操戈 放乎中流 1025 字 8个月前

她适时地住嘴,没再继续责怪祝老爹的疏忽。但她的眼神和指摘都已极大地伤及祝槿。

    他再呆不下去,在李夫人走后不久,便爬墙逃出李宅。

    可阿爹已不要他了,况且祝槿从未违逆过养父,如果被阿爹知道自己如此不听他的话……

    祝槿害怕起来,他不敢回芜宫,又不愿再回李宅,只得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失神间,险些被辆马车碾轧,多亏马夫及时勒绳,对方心悸之余,未免急怒,大骂道:“兔崽子,看路啊!”

    马车车帘被人打起,袁有道探头问道:“怎么回事?”

    他话刚出口,便瞥见祝槿,立即动作极快地放下车帘,催促马夫道:“行了,快走吧。”

    他这反应反倒引人怀疑,车厢中随即传来袁有义的问话声:“小道,怎么了?”

    袁有道还在嘴硬,阻拦道:“没事,爹,您别动啊——”

    然而袁有义已自行掀开了车帘,一眼便扫见手足无措的祝槿,不由错愕道:“小槿,你怎地在这儿?”

    这场过继最初经袁有义牵线,最终又由袁有义调停。

    李先生倒也大度,不仅没有苛责祝槿,还收他做了学徒。

    他上手极快,教他的师傅都夸他聪明,相应地,也爱调侃他:怎么就从承继戏班子的少爷沦落成耍傀儡的伎童?

    祝槿每每回以抿唇一笑。他从未为放弃那另种生活而感到遗憾。

    袁有道针对此事,曾这样评价过祝槿——他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蜂蜜麻糖,脏兮兮地剔透,又齁人地甜腻,天生就是廉价的劣等点心,不配被盛上人家精致的托盘。

    他讲出这话时,只有十六岁年纪,而祝槿当时九岁。两人都还没有真正品尝到生活的苦味。

    同年,袁有义病逝。

    翌年,祝老爹在外出为祝槿送伞的途中,撞上酩酊大醉的傅氏兄弟,被这两人乘酒兴打断双腿后,随意丢弃在路边。

    于是,老人只能徒手、一点点爬回芜宫。

    无限镜中,十岁的那个祝槿看见这幕,崩溃地大哭,扔下伞跑向自己的养父,可他又瘦又小,刚刚背起老头儿,就承受不住地摔倒在地上。

    祝老爹的腿已经断了,又经这一摔,直接疼晕过去。

    小祝槿吓得发抖,却也不能任由阿爹昏迷在雨里,只得咬咬牙,再度艰难地扛起养父。

    镜室中的祝槿脸色苍白地看着这幕,他已记不清自己当时是怎样背着阿爹走了那么远的,他看着镜里的自己反复地跌倒,双膝陷进泥淖,无助地哭嚷:“救命啊,谁来帮帮我……”

    可惜他姓祝,所以不会有谁来帮他。无论是人,还是神与鬼。

    祝槿忽然自心底涌起阵无力,从他记事起便是这样,因为他们姓祝,所以始终孤立无援,四周永远窥伺敌意,无论多么沉重,他都只能靠自己来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