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槿道:“你呢?在我们昨天到来这里前,你存不存在?这里又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还有那些村民……这里越平静,反倒越让我觉得危险、没有头绪。”
猪当然不能同“蝴蝶”一样说话,只会哼哧哼哧地粗喘,于是祝槿叹道:“怎么才能逃走啊……”
他后面的念叨霍然被常恒打断,常恒叫他:“哥哥!”
祝槿显然被吓着,饭盆脱手,惊慌着回头,瞪大眼睛望向常恒。
常恒压下情绪,只如常道:“是时候该回去吃饭了。”
祝槿连忙起身,局促地拍打衣裳,应道:“好。”
午间休憩,祝槿忽问常恒:“家里有没有大概一尺五寸的长刀?”
——他试图唤起常恒和萃雪刀相关的记忆。
常恒却自然道:“没有。”
祝槿沉吟片刻,又道:“那有没有弓、箭?我想打猎。”
常恒思索道:“或许可以造副,不过需要些时间。”
祝槿紧盯着常恒,慢慢道:“我从前似乎有过一副,但来这里的路上,好像被人偷走了,现在怎么也找不到。”
他看向常恒的目光亮闪闪的,隐含希冀。
常恒遂爽快道:“那我快一点学,尽早再制一副给你。”
可祝槿闻言,却十分失望,兴致缺缺道:“再说吧。我现在又不想要了。”
常恒莫名其妙,只觉得娘子性情略有些反复无常。
但久而久之,常恒发现,情况恐怕比他想的还要糟糕。随着时间的推移,祝槿的郁郁寡欢和疑神疑鬼非但毫无好转,反而愈发严重。
他整日不事劳动,只和常恒重复一些意有所指的话,话里话外,都指向他那个荒诞不经的梦,而且,他仿佛一直在恐惧着某种无形之物——某种无孔不入的力量,或者说,监视。
这当然只会是祝槿的臆想,常恒觉得,既然自己没办法帮他摆脱这种妄念,那就只能顺从他,来减轻他的不安。
祝槿表现得非常惊喜,常恒猜测,他应该是以为自己也感觉到了“那种力量”的存在,故而才对他隐含深意地眨了眨眼,意即他们已达成联盟。
还在睡前,常恒照例亲吻他“一下”时,张开嘴作回应。
——那是常恒第一次知道,原来亲吻并非只可以嘴唇相贴,于是他也伸舌勾缠祝槿,撷取他的甜蜜,反又被对方翻身按倒……
月光像在水流里不断摆尾的鱼,游进罗帐时,撞得周遭铃铛叮叮咚咚地响。
桃花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是以流言传播的速度也格外迅疾。没过几日,新来那户的娘子是个“疯的”的消息便传遍了桃花源。
常恒为此愠怒,祝槿却乐见——这方便了他做些异于“常人”的举动。
于是白日里,邻居便常见到这小娘子不去劳动,只顾在周遭的桃花林间跑动。起初,他们还要同彼此叹惋几遭,后来,便也见怪不怪。
“只是可怜他家郎君喽,一个人又要种地又要喂猪、喂鸡……”
黄昏时候,常恒正蹲在猪圈里,看着自家猪进食,而祝槿也终于晚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