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的虎球张口却也有血盆大,犬齿深嵌进兔头,迸出四溅的血柱。阿怀不可置信地盯着弟弟,应该就是在那一刻,祂具象地认识到阿恒的本性,决心想要驯化祂。
阿恒仿佛察觉到什么,猛地侧头,六目相对,白虎刹时瞪圆了眼,额间弯弯的银瞳都因惊骇睁成半圆,紧接着,祂回过神,仓惶蹿逃。
阿怀纵身便追。
阿恒慌不择路地跃入山林,横冲直撞间几次被树干拦路。
阿怀趁机从天而降,骑到祂背上。
阿恒惊叫一声,继续高速狂奔,试图甩下阿怀。
阿怀双手紧攥住祂颈间的毛发,身体低伏着驾驭白虎,严声责令道:“马上停下来!”
阿恒却已被吓出狂性,闻言,反倒大力地左右摇摆,想要挣脱背上阿怀的制锢。
阿怀面色更冷,伸臂环绕白虎脖颈,向内勒收。
阿恒呼吸不畅,更加癫狂地摇晃。两人较量间,一齐摔倒地上,随即相互反扑着翻滚起来。
翻滚中,阿恒不敌,化回人形,也停止了抵抗,喉咙间咕噜噜发出兽似的叫唤,神情惶恐又无助。
阿恒哀哀地求道:“哥哥,对不起,可我忍不住……”
阿怀有一瞬的心软,但下一瞬,祂看清阿恒嗫嚅的唇间新鲜的血色——是无辜者的血。
阿怀硬下心肠,不由分说地惩戒了祂。
阿恒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背部被阿怀笞得血肉模糊。
祂再不敢反抗,只默默地淌泪,哽咽着保证道:“哥哥,我再也不违抗你的话……”看着乖顺又可怜。
阿怀于是放下柳条。祂慢慢走近还在抽噎的阿恒,蹲身揽住祂肩膀,渐渐也红了眼圈。
阿恒泪眼婆娑地望着祂,哥哥也在回望向自己,紧绷的神色舒缓,又恢复了平素的温柔模样。
阿恒将头靠上阿怀的肩膀,阿怀一下下抚摸起阿恒的发。
可阿恒无法真正悔改,祂们在日后互相驯服的过程中彼此折磨、最后俱都伤痕累累,在惩罚和安抚的往复循环里,阿恒为哥哥拔下了自己的獠牙、利爪,好像真地被驯化成了一只乖顺的大猫。
但豢养一只野兽,不只需要提防它的凶悍兽性,更需要警惕的,是习惯它的假意温驯。
阿怀便是为此,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
令阿怀窒息的吻终于结束,阿恒气喘吁吁地放开了祂。
看着阿怀痛苦的神情,阿恒满足地笑弯了眼,神态愉悦地起身,哼着歌离开。
直到祂彻底走远,阿怀才摸索着爬起,自怀中取出《奥义书》,继续蘸着自己的血泪,写下新一环的咒轮:“暂时的胜利麻痹掉阿恒的警觉,使祂误以为真地主宰了我的一切,而我将要在祂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