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不断挑衅阿怀,愈发过分地试探阿怀的底线,但祂很快发现,从前的那个强势的哥哥似乎真地在一夜间消失,阿怀质地坚硬的内里仿佛已彻底被阿恒击碎,祂竟对阿恒的所有无礼要求都百依百顺。
祂变成靡土之上独属于阿恒的黑色山茶花。
阿恒要祂取悦自己,祂便在腐烂的尸间、踩着虔信者的血泊舞蹈。
月光如纱罩面,模糊住阿恒如泣如笑的神情,靡丽彻底亵渎圣洁。
很快,阿恒便将失忆的阿怀视为玩宠,渐渐放松了对祂的监管。
阿怀终于又得以继续书写咒轮:
“……在祂松懈的刹那间,”阿怀顿了顿,还是继续写道:“结果祂的生命形态,在祂最脆弱的一刻封印住祂的力量。而后我将带着阿恒,在一切灰飞烟灭中前往轮回。”
祂接着写道:“毁灭与新生同时发生。”
阿怀收起帛卷,手指点上眉心,被阿恒封印的天眼悄悄张开。
阿怀拿起面铜镜,看向镜子里,祂那黑色山茶花似的、因痛苦而逐渐枯凋的容颜。
祂阖上了天眼。
阿恒找到祂时,阿怀仍怔怔对着那面镜子。阿恒皱了皱眉,抽出镜子,将它随手丢到一边。
阿怀吓了一跳,摸索着够向祂,直摸到阿恒的头、脸,确认是对方后,方才舒出口气,安静地倚向祂肩头。
阿恒注意到祂为了取血再度受伤的眼,不悦地问:“你做什么了?我和你说过,你之前受的伤还未养好,又在做什么糟蹋身子?”
阿怀紧张地攥着阿恒的前襟,听见责问,舌头打结,磕磕巴巴,说不出所以然,最后急得潸然下泪。
血泪很快将阿怀的脸弄得脏污,阿恒见状,只当祂又神志不清,不再逼问,认真替祂擦拭起眼泪。
阿怀也安静下来,突然,祂开口唤道:“阿恒——”
阿恒动作停顿,疑惑地“嗯?”了声。
阿怀拿下祂的手,放至自己心口,让对方感受自己鼓搏的心跳声。
但祂没再说出下文。
夜间,他们如往常一样相抵而眠。
阿恒蜷在阿怀胸前,小动物一样安睡。
阿怀缓缓张眼,祂放空了一会儿,才动作极轻地坐起,为自己编发。
黑色的月光也被祂编进发丝——这将成为致命的绳索。而祂的怀抱,是阿恒柔软的坟墓。
发绳绞上阿恒脖颈的一刻,阿怀痛苦地呜咽出声,同时毫不犹豫地收紧。